不是每個人都像傅抱元這么清醒,像他這么悲觀,“人類文明保留計劃”的遠景還是讓很多人感到安慰,“寄生種”克隆體沖殺在前線,人類在后方提供科技支持,雙方分工合作,攜手共創(chuàng)未來,辛勞的工作之余,還有音樂美術電影書籍的撫慰,像甘美的溪水滋潤心靈,這樣平靜度過一生,難道不是好事嗎?
石賁就是這么認為的,他不完全為自己著想,更多是為幸存的大多數(shù)著想。長久以來他看得很清楚,“民眾”多半是烏合之眾,有道是“一要生存,二要發(fā)展”,但對他們來說,滿足溫飽的基本需求后,轉(zhuǎn)而尋求種種享樂,很少有人保持危機感,繼續(xù)“提升”自己,讀點書或者學點東西?!叭祟愇拿鞅A粲媱潯敝辽贋樗麄兲峁┝烁哐徘矣幸娴南?,他希望更多的人能進入圖書館和科學院,哪怕退一步,比起抽煙喝酒,打牌打麻將,美術館、影音庫也是更好的去處。
脫離了文明和文化,沉溺于感官刺激,人與動物又有什么區(qū)別?
散會后傅抱元找到鄧守一,跟他交換了看法,鄧守一沒他這么“激進”,盡管同樣意識到人類受到排擠,“退居二線”,但他并不認為這個時候有必要硬出頭,旗幟鮮明地站到周吉的對立面。他提醒傅抱元一個殘酷的現(xiàn)實,幸存者的數(shù)量實在太少,大體只相當于過去一個村的規(guī)模,生育率也低得可憐,從安全、財政、穩(wěn)定、成本等方面綜合考量,相對隔離,“關起門來自己玩”是個好主意,至少利大于弊。
人口基數(shù)確實是個大問題,傅抱元一下醒悟過來,他是人力部的經(jīng)理,自然對此一清二楚,天災凍死一半,血食消耗一半,幸存的百不存一,算上乾泰集團也不過五六千人,這還是“陳素真”睜只眼閉只眼,聽憑他們四處“搜刮”人丁的結(jié)果。
傅抱元內(nèi)心動搖了,一點點被鄧守一說服。
就這樣,更為“激進”的變革由上而下大力推動,“保留地自治領”初步定在濱海市,解散“泗水安?!奔案鞴芾聿块T,成立“保留地自治委員會”,辦公地點仍在東星大廈,距離東星灣軍港不遠。岳之瀾任“自治委員會”主席,夏一斛、石賁、司馬楊任副主席,趙宗軒、傅抱元、鄧守一任常務委員,此外還吸納了部分“后起之秀”,補充新鮮血液。在分工上,岳之瀾統(tǒng)攬全局,夏一斛主抓“人類文明保留計劃”,石賁管行政,司馬楊管安保,趙宗軒管后勤,傅抱元管人事,鄧守一管財務,“泗水安?!痹瓉淼臈l線和架構大體不變,只是換個名目,局部微調(diào)。
值得注意的是,“保留地自治領”與“泗水城-上關區(qū)-東星灣”大三角管控區(qū)實現(xiàn)了徹底隔離,“自治委員會”和“軍政委員會”是完全獨立的兩套班子,沒有兼任的情況,非經(jīng)批準,人類不能進入管控區(qū),克隆體也不能進入“自治領”。管控區(qū)為人類保留了部分崗位,余瑤、阮靜、陸葳、潘云及少數(shù)技術骨干獲得了“特別居留許可證”,但他們也不能隨意離開管控區(qū),進入“自治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