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殿下背手站著，沉默又威嚴(yán)，從始至終沒對(duì)她說一句重話，但是字字句句都令她心生寒意，生不出半分違背的念頭。
眼前這人，是一步步踏著尸骨才走到她面前來的。
平靜淡漠只是表象，隱藏在平靜下的是洶涌暗潮，只需一顆石子，就能一石激起千層浪。
放眼整個(gè)大周朝沒人能招惹得起。
雪還下著，地上積了厚厚一層白，沈老夫人渾身凍得發(fā)僵，踩著“咯吱咯吱”的積雪蹣跚向前。
她看向吳嬤嬤：“你看出什么了嗎？”
吳嬤嬤心里一咯噔，恨不得伸手把耳朵捂住，裝作沒聽到這話：“老奴眼睛拙，不如老夫人看得清楚?！?
沈老夫人一眼瞪過去：“你也別跟我裝蒜，齊王殿下看上了我們昭姐兒，我不信你看不出來?！?
吳嬤嬤心里發(fā)苦，就是看出來了，才要裝作不知道。
沈老夫人苦笑著對(duì)吳嬤嬤說：“殿下身上只穿了單衣直裰，樣子也是在家里穿的常服，不是在外行走時(shí)穿戴的，老三去了齊王府，這時(shí)還沒回來，齊王殿下人已經(jīng)到了，可見殿下在得知昭姐兒病危之后，連衣裳也來不及穿戴整齊，就馬不停蹄，立馬過來了?！?
這是得有多么心急。
“他來了侯府后，就立即進(jìn)了梧秋院，沒有半點(diǎn)避諱的意思，程大夫?yàn)檎呀銉涸\治時(shí)，他也沒有離開半步，可見他心里，是極緊張昭姐兒的。”
“他口口聲聲說，沒興趣插手侯府的家事，可說出來的話，哪一句不是要敲打我，讓我不許再為難昭姐兒的？”
“我是皇上親封的正一品誥命夫人，便是在皇后娘娘跟前，也是有幾分體面在，可是齊王殿下卻半點(diǎn)面子也不給我，這么多年來，除了皇上、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我還沒跪過其他人。”
一品誥命就是見了皇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也是不行跪禮，往往只下了半禮，就免了禮數(shù)。
多年來下來，她下跪的次數(shù)那是屈指可數(shù)。
吳嬤嬤不敢說話。
沈老夫人方才是真的被齊王殿下嚇到了，至今還有些心有余悸：“可見啊，這不近女色的齊王殿下，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說到這里，她臉色有些灰敗，“這次還真是燈下黑，看走了眼?！?
險(xiǎn)些擋了齊王殿下的姻緣。
老大突然進(jìn)了榮祿大夫，向來同他們家沒有往來的齊王殿下，突然與鎮(zhèn)北侯府親近起來，甚至頻繁出入鎮(zhèn)北侯府……
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沒準(zhǔn)昭姐兒退親一事，也是他的手筆。
沈老夫人現(xiàn)在是真害怕外面的流有二房的手筆，這要叫齊王殿下查出了什么端倪，那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
齊王殿下連康郡王府都不放過，還能放過老二一家？
皇上重懲了康郡王，是因?yàn)橹谰攘松虼笮〗愕摹饽小?，正是齊王殿下，外頭那些傳是在抹黑齊王殿下。
沈老夫人心中駭然，小聲對(duì)吳嬤嬤說：“你去與二房說說這事，公中虧空的銀子盡快送到大房，你對(duì)陳氏說，她要再敢背地里鬧騰，就讓老二寫了休書，送她回娘家去，我們家容不得這種禍家的媳婦?！?
吳嬤嬤心中一凜，老夫人這是鐵了心，要拿捏二夫人了。
也對(duì)，二夫人這事干得屬實(shí)沒有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