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的處罰,是天家對其人其家的不滿,一個人受罰,連累的是全族,幾乎是斷了一族人的前程。
罰抄的《內訓》文章,也要遞進宮里,不允許出一絲一毫的錯處,哪怕一個字兒未抬頭,點陣、筆畫上不規(guī)整,叫人摳字眼,尋了錯處,就可以給你安一頂敷衍藐視,大不敬這樣的罪名。
大周朝歷代以文字獲罪者,就不在少數(shù),這方面出了錯,幾乎是沒有轉圜的余地,
先帝時期,因地方所進試錄文體有錯,帝、圣等字樣不行抬頭,地方布政使、按察使等二十余,位高權重的朝廷大員,下法司逮問……
類似這樣以文字獲罪的屢見不鮮。
每個人書寫習慣不同,對墨筆的運用不同,《內訓》全篇字數(shù)很多,要做到全篇一筆一畫,沒有一絲錯漏,那是極難的。
且《內訓》流傳的版本,也是極多,每個版本都有一些差異,如何把握其中的差異,不叫人拿捏把柄,還要看上位者的意思……
這是天家拿捏世家的手段。
皇后娘娘本人是十分賢德的人,她遵循舊制,以《內訓》作筏子,連太后都沒撤。
小幾上堆了一疊賬本,擺著一個圓肚細頸的青白釉瓶,齊雍送她的梅花簪子,就插在花瓶里養(yǎng)著。
沈昭嬑坐在炕上看賬本。
紅蘿放輕了腳步進屋,見小姐看了許久的賬本,就倒了一杯熱茶,送過去:“小姐,快歇一歇眼睛?!?
沈昭嬑擱下賬本,接過接茶,慢慢地喝。
紅蘿這才道:“顯國公府、兵部左侍郎家……”她一連報了七八個人家,都是之前在照影亭,指責了大小姐的人家,“命人送來了賠禮,大夫人連人也不見,直接將這些人家拒之門外。”
沈昭嬑點頭:“本來立場也不同,也沒有交情?!?
齊知衡和清平縣主那事,沒有涉及長輩,康郡王本身也是?;庶h,與鎮(zhèn)北侯府算一個派系,給康郡王面子,是為了給皇上一個交代。
不一會兒,前院又傳來消息,隆郡王妃,并武陽侯夫人攜了常二夫人備了賠禮,親自登道歉……
鎮(zhèn)北侯府連顯國公府的面子都不給,可想而知,她們三人連鎮(zhèn)北侯府的大門都沒踏進一步,就灰溜溜地回府了。
府里總算是消停了。
到了下午,沈昭嬑午睡醒來,紅蘿過來稟報:“小姐,寶貴叔回來了,正等在外面拜見您?!?
去江西南昌為她置產的陳寶貴回來了,沈昭嬑連忙道:“把人請去暖閣,我稍后就過去?!?
紅蘿連忙去了。
沈昭嬑梳洗完畢,披了一身青色的彩繡蓮紋云肩紋披風,這才去了暖閣。
陳寶貴今年四十多歲,穿著灰藍色的長襖,他身材不高不矮,原先還有些發(fā)福,經過一個多月的奔波勞累,整個人瘦了不止一圈。
他連忙上前給大小姐磕了頭。
沈昭嬑讓他起身,小丫鬟送了一杯茶過去。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