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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黃昏，宮里也沒有任何消息傳出，進宮的官員們也都沒有回到家里，家家戶戶都大門緊閉。
風(fēng)雨欲來的氣氛，籠罩了整個京城。
這時，天已經(jīng)快黑了。
陳公甫送進宮里的萬人血書，從午門一直鋪到大殿前，仍然沒有鋪完，是浙江從事過織染匠人的血書，但凡戶部拿出戶籍一翻查，就能查到戶籍有他們的名字，朝廷也可以通過戶籍，派人過去查實，絕無作假的可能。
萬人血書何止萬人。
代表的是民心民意。
大殿上燈火輝煌，齊晟坐在龍椅上，底下站了滿殿的文武大臣，烏泱泱的。
福王爺和穆王爺年歲大了，被賜了坐，正靠在椅子上，將手套在袖子里，腦袋一點一點地打瞌睡。
齊王、顯國公、鎮(zhèn)北侯，陳公甫……鄭玉庭交代了冤情之后，被帶到了偏殿，交由太醫(yī)診治。
底下跪著隆郡王，左軍衙門各級官員，負責(zé)織造的工部官員，十幾個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跪著，連大氣不敢喘。
全是與案件相關(guān)的官員。
杭州織造衙門、司禮監(jiān)督造太監(jiān)王仁金，正跪在大殿前，口齒伶俐，將隆郡王府、織造衙門、織造局、工部、地方官員，及浙江都司，是如何利用杭州織造局進行私造，如何利用浙江都司私運，又是如何通過隆盛行私販的種種勾當，盡數(shù)抖落了干凈。
接著，當庭呈上了一大疊隆盛行私造織綢詳情冊子，及販私的賬本。
皇上翻了幾頁，指了指趙安福：“挑了重點當庭宣讀，讓大臣們也聽聽，這個隆盛行欺朕至何種地步?！?
“欺朕”兩個字一吐出來，當下就有官員嚇軟了腿。
整整宣讀了一個時辰，趙安福嗓子眼都啞了，又換了一個人繼續(xù)宣讀。
隆盛行成立二十年，從今上登基的時候，就開始販私，販私的數(shù)目，也在日益加大……歷年來織綢數(shù)量，高達六百多萬匹，時至今日，每年隆盛行販私的織綢，高達近四十多萬匹，份額比朝廷大不了不少。
這個數(shù)目，實在太驚人了。
“織造局最輝煌的時候，整個江南三局，及地方二十二局，每年織綢數(shù)量也只五六十萬匹?！?
“一方面是皇上仁德，予民生息，不愿壓榨匠籍?！?
“另一方面于蠶場休養(yǎng)，不竭澤而漁?！?
“然而隆盛行每年交易的織綢數(shù)量，已經(jīng)達到了織造三局，地方二十二局一年總和。”
先帝在位時，顯國公為了邀寵，獲得更多權(quán)利，并不敢在浙江一帶太過放棄，反而全力支持織造局，進行大量織造，在江南各地廣植桑木，廣開桑場，鼓勵蠶織，織造局每年大批銀錢進了國庫，讓先帝對顯國公越發(fā)寵信。
今上登基之后，浙江都司勾結(jié)倭寇，令朝廷海上貿(mào)易受阻，因東南沿海倭患嚴重，海域已經(jīng)處于半封鎖情況，織造局織綢逐年下降。
隆郡王卻伙同了織造衙門、織造局、浙江都司、皇商周家，及地方官員私通倭寇，獨吞了巨量的稅絲，明目張膽地私造、私運、私販。
全國每年所產(chǎn)的稅絲，大部分都供給了隆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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