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顧清說的話,陸景炎怔愣了許久。
他瞳孔微顫,喉結上下滾動著,想說些什么話,但又無奈發(fā)不出一絲聲音。
他眼睛一瞬不移地盯著顧清濕潤的眼眸,仿佛要從那片波光里打撈起被遺忘的時光。
掌心傳來她急促的心跳,混著熟悉的橙花香氣,將他拽入記憶的漩渦。
原來在夢里反復出現(xiàn)的畫面,不管是開心的,快樂的,還是難過的。
竟然都是真實存在過的烙印。
“所以,所以我們其實在很久之前就認識了,比我想象之中的還要早相愛?”
他的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磨過金屬,手指無意識摩挲著她纖細的腕間,感受著那里脈搏的跳動。
陸景炎這段時間來的疑惑,在此刻被揭開,那些被他當作臆想的片段,突然在腦海里連成灼熱的線,燙得他眼眶發(fā)酸。
原來早在他“失憶”前,他們就已經(jīng)將彼此刻進了生命的紋路。
“我們在紐約的公寓……”他喃喃開口,聲音帶著不可置信又隱隱夾雜著驚喜的顫抖。
記憶深處的畫面突然清晰——
顧清踮腳掛圣誕彩燈時搖晃的背影,他從背后環(huán)住她時掌心的溫度。
還有深夜里,她蜷在他懷里,兩人一同嬉戲打鬧時的場景。
這些曾被他當作夢境碎片的場景,此刻如潮水般涌來,將他淹沒在鋪天蓋地的震撼,與后知后覺的喜悅當中。
陸景炎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怪不得。
怪不得他第一次和顧清在飯局上見面的時候,顧清當時問了句——
“你不記得在美國唐人街發(fā)生的事了嗎?”
美國,唐人街……
陸景炎視線有些游移,唐人街的霓虹漸漸在視網(wǎng)膜上炸開。
暴雨如注的唐人街,玻璃碎裂聲與槍聲在潮濕的空氣里交織著。
像是緊湊低沉的大提琴被拉響了起來。
顧清收到唐人街出現(xiàn)暴亂后,便抱著急救箱跌跌撞撞沖進巷口,抬眼就撞見陸景炎單膝跪地按住腹部的傷口。
他身后是被流彈擊碎的霓虹燈牌,“唐人茶樓”的殘片在血泊里泛著猩紅。
“別動!”顧清扯下絲巾壓住他不斷滲血的傷口,指尖觸到他冰涼的皮膚。
陸景炎抬起頭,透過雨幕看見少女蒼白的臉,睫毛上的水珠正隨著劇烈的喘息顫動。
她腰間掛著的聽診器撞在急救箱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在混亂的背景音里,格外清晰。
“你是……醫(yī)學院在讀的學生?”陸景炎的聲音混著血沫,視線落在她胸前別著的?;丈厦?,帶著三分戲謔。
他看著顧清用牙咬開酒精棉包裝,手術刀劃開他染血的襯衫時,顧清的手受到寒冷天氣的影響,在不自覺地發(fā)抖。
見狀,陸景炎突然抬手,用帶血的拇指擦去她臉頰的雨水:“小醫(yī)生,再抖下去,我這顆心臟可能都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