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濺起的瞬間,我仿佛看見無數(shù)細(xì)小的影子在火光中浮現(xiàn),又迅速消失,像是從未存在過。
袁英彎腰撿起布袋,突然輕聲說:“禿老三到死都不知道,陰命人能擋的,從來不是他偷來的陰債,而是這世間最狠的人心。”
窗外,雷聲隱隱作響,一場暴雨即將來臨。
我望著貨架上整齊排列的紙扎品,突然發(fā)現(xiàn)每個童男童女的嘴角都微微上揚,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而在店鋪的某個角落,總有個若有若無的腳步聲,像是有個看不見的人,正推著紙扎嬰兒車,在午夜的陰影里慢慢踱步。
秀秀離開后第三日,袁英突然將那半片胎毛放在照骨鏡下。
銅鏡表面泛起青霧,胎毛末端竟浮現(xiàn)出細(xì)小的符紋。
正是禿老三在紅背心內(nèi)側(cè)繡的嬰兒輪廓。
她捏著龜甲沉吟良久,卦象顯示“兌宮見血,離火焚骨”。
袁英突然抬頭望向我:“去把秀秀帶來,她耳后紅痕雖消,胎毛里還纏著禿老三的轉(zhuǎn)輪魄殘片?!?
我趕到秀秀上班的地方時,同事說她不在,好像在下邊的停車場。
等我趕到停車場,發(fā)現(xiàn)她正蹲在角落,用樹枝在地上畫著紙扎童男的輪廓。
聽見我喊她,指尖猛地劃破掌心,鮮血滴在畫紙上,紙人眼睛竟詭異地眨了眨。
她慌忙用袖子擦掉血跡,可我看見她手腕內(nèi)側(cè),不知何時多了道與胎毛符紋相同的紅印。
“英娘說你耳后有東西。”
我湊近她,借著夕陽余暉,看見她耳后皮膚下果然埋著根細(xì)如發(fā)絲的紅線,尾端系著極小的紙人。
正是禿老三用來替命的紙扎童男。
秀秀突然打了個寒顫,指著遠(yuǎn)處槐樹:“剛才看見樹影里有人抱著紙嬰兒,紙嬰兒的手在動,和我夢里的一樣。”
回到店鋪,袁英已在神龕前擺好三牲祭品。
她用銀針挑開秀秀耳后皮膚,取出浸滿血的紙人時,銅鏡里突然映出禿老三的日記本畫面。
“七月十五夜,亂葬崗撿得‘胎魂罐’,罐底刻‘借陰還陽,十世轉(zhuǎn)輪’……”
袁英瞳孔驟縮:“果然是《魯班經(jīng)》里的禁術(shù),用至親陰命人承接十世轉(zhuǎn)輪魄,把自家災(zāi)劫轉(zhuǎn)嫁到血脈里?!?
當(dāng)晚,袁英在院子里擺下北斗陣,讓秀秀躺在陣眼,自己則用朱砂在龜甲上重刻卦象。
我問袁英,那我呢?
“你暫時不用!”
袁英回了句。
我暫時不用?
說實在話,我現(xiàn)在除了每天感覺好像有“人”在整理東西,倒也沒有特別的感覺。
正胡思亂想,突然看見紙扎貨架上的童男童女突然集體轉(zhuǎn)頭,眼窩處的血線竟連成“債”字。
更駭人的是,最頂層的紙扎嬰兒車開始自行轉(zhuǎn)動,車輪碾過地面,留下嬰兒腳印般的痕跡。
“陳,看龜甲!”
袁英的聲音帶著顫抖。
我湊近時,龜甲表面竟浮現(xiàn)出秀秀的生辰八字,與禿老三的名字用紅線纏繞,形成個絞索狀的卦象。
“陰命人承接轉(zhuǎn)輪魄,等同于在生死簿上畫了道裂痕?!?
她指著龜甲裂縫:“秀秀現(xiàn)在就像個活紙人,禿老三的陰魂能借任何紙扎附身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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