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風起已經(jīng)是階下囚,但卻沒有半分階下囚的覺悟,高抬著頭顱,教訓起慕容雪央來,理直氣壯。
慕容雪央似乎也覺得理虧,面對慕容風起的咄咄逼人,氣勢明顯處于下風。
不過,這也不能怪慕容雪央,按照慕容部的輩分來講,慕容風起乃是慕容雪央的堂叔。而且,慕容雪央當初能夠躲過一劫,也是多虧了慕容風起的庇護,為慕容雪央爭取到了時間,讓她能等到楚千蝶的到來。
正在這個時候,蕭北夢說話了,“慕容風起,聽你的意思,你覺得慕容部丟下兵器投降,這是莫大的恥辱?”
慕容風起將目光投向了蕭北夢,冷聲道:“這是我們慕容部內(nèi)部的事情,輪不到你一個外人插嘴!”
蕭北夢此時并未揭去面具,仍舊是一個黑臉漢子的模樣。
慕容風起倒是有幾分硬骨頭,他不久之前也親眼看到蕭北夢大殺四方,并當著眾多慕容部高手的面擒下了慕容威,但此際面對蕭北夢,他卻是沒有任何的畏懼。
慕容雪央將目光投向了蕭北夢,示意他不要插手,但蕭北夢卻是向她擺了擺手,繼而目光灼灼地盯著慕容風起,“首先,我不是外人。至于為何不是外人,我現(xiàn)在不想告訴你,因為你現(xiàn)在還沒有資格知道。其次,你要明白,你現(xiàn)在不單單是慕容女王的俘虜,也是我們孤行者的俘虜。
慕容女王敬你是長輩,給你幾分薄面,但我勸你,少在這里倚老賣老,我們孤行者可不慣著你?!?
慕容風起當即面現(xiàn)怒容,正要說話,卻聽蕭北夢繼續(xù)說道:“慕容風起,你覺得你們慕容部投降是莫大的恥辱。但是,我認為,相較于其他兩件事,你們這點事,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若是追根溯源,你們漠北三部,還有祥云部,你們才是漠北真正的主人。但現(xiàn)在,黑沙騎兵在你們祖地上縱橫肆虐,作威作福。但你們慕容部做了什么?還沒聽到黑沙騎兵的馬蹄聲,便望風而逃!連祖地都可以拱手讓人,連祖墳都可以讓人用馬蹄踐踏,相較于此,你們?nèi)酉卤魍督?,談得上恥辱?
漠北城遺民,原本應(yīng)當是你們守護的對象,他們被黑沙騎兵殘害,你們見死不救不說,還對他們進行圍捕,用他們的血去換取新月湖的湖水。如此做法,已經(jīng)是禽獸不如,你們還有羞恥可?”
蕭北夢的音量越來越高,說到最后已經(jīng)震得慕容風起的耳朵嗡嗡作響。
但是,比起耳朵,慕容風起心中的震動更大,他的臉色也滾滾發(fā)燙起來,蕭北夢的話,讓他無法辯駁。
“小北,你不要說了!”慕容雪央見到蕭北夢還要繼續(xù)說話,連忙出聲阻止。
“你無需阻止他,他說得沒錯,這些事情的確是我們慕容部做的,我們慕容部的所作所為,的確令人不齒。”慕容風起挺直的腰背明顯佝僂了下來,仿佛瞬間蒼老了好多歲。
“風起叔,這些事情,不能怪你。這些事情都是慕容威做的,和你沒關(guān)系?!蹦饺菅┭肟吹侥饺蒿L起的悲涼模樣,心生不忍。
慕容風起搖了搖頭,“如何沒關(guān)系?我姓慕容,慕容部做到的所有事情,對也好,錯也好,都與我脫不了干系?!?
“風起叔,紅雁都告訴我了,你多次向慕容威提議,要出兵對抗黑沙騎兵,但都被慕容威給否決,而且,慕容威還嚴令,誰敢私自去攻擊黑沙人,一律誅殺,還要讓他的妻女兒孫連坐。同時,你也反對去圍捕漠北城的遺民,甚至因此還被慕容威關(guān)了一個月。
這些都是慕容威作的惡,你已經(jīng)盡力去阻止了。我知道,我們慕容部當中,許多的人都是有血性,有人性的。他們選擇忍耐,不過是因為慕容威勢大,更重要的,他們還要保護自己的妻兒老小?!蹦饺菅┭肜^續(xù)勸說著。
慕容風起抬眼看向了站在了慕容雪央身后的紅雁,自嘲一嘆,“你把探子都送到了慕容威的床上,慕容威還不自知,慕容部落到這等人手中,合該有此一劫!
來吧,你們也羞辱夠了,要打要殺,痛快一點!”
“我若是要殺你,方才你打傷我兩位孤行者的時候,我就可以斬你。”
蕭北夢搶在慕容雪央之前開口,“慕容風起,不要在這里矯情了。喊你過來,只想問你一個問題,你還想不想去洗刷慕容部的恥辱,去補救你們之前所做的錯事和惡事?”
慕容風起眼睛一亮,毫不猶疑地回應(yīng),“若是能洗刷部族的恥辱,我慕容風起甘愿拋頭顱灑熱血?!?
蕭北夢臉上的嚴肅之色立馬褪去,滿臉含笑地說道:“慕容前輩,方才語有得罪的地方,還請見諒?,F(xiàn)在,我們來談一談如何去洗刷你們慕容部的恥辱,…………?!?
片刻之后,蕭北夢和慕容風起有說有笑,肩并肩地走出了營帳。
“小兄弟,你放心,我馬上就能拉出五六千人出來,保管都是有血性,信得過的熱血漢子?!蹦饺蒿L起走出營帳后,一臉笑意地向蕭北夢拍著胸脯保證。
說完,他大踏步走到了聚集在一起的慕容部的人群前方,高聲喊道:“大壯子、獨眼龍、……,別蹲那里數(shù)螞蟻了,趕緊滾出來,有大事要干了!”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人群中立馬奔出了十數(shù)名漢子。
這些漢子出來后,慕容風起將他們召集到一起,一番簡短的會議后,這些漢子們齊齊點頭,而后在人群中呼朋喚友起來。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之后,慕容風起離開了,身后跟著近千名慕容部的漢子。
而蕭北夢的慕容雪央所在的營帳之中,又陸陸續(xù)續(xù)地有人被叫了進去,這些人從營帳之中出來之后,也像慕容風起一般,隨后便在人群中召集人手。
時間緩緩過去,約莫一個時辰之后,沒有人再被喊進營帳,而在營帳外,剩下的慕容部的人已經(jīng)不到半數(shù)。
這個時候,大隊的祥云部的漢子進場了,將場中慕容部的那些老弱婦孺給帶走了。
等到老弱婦孺?zhèn)儽粠ё?,剩下的人,已?jīng)不足五百之數(shù)。
這些剩下的人不知道是因為心虛,還是因為心有感應(yīng),他們一個個不自主地緊張起來,臉色發(fā)白。
沒讓他們等多久,祥云部的人又過來了,押解著一些先前在其他聚集點的慕容部的人。
很快,營帳前的慕容部的人又多了起來,人數(shù)接近三千。
營帳內(nèi),慕容雪央皺著眉頭,輕聲說道:“小北,接近三千人呢,真要這么做么?”
蕭北夢的神情凝重,“雪央姐,這三千人,要么是參與了毒害你父親的事情,要么就是慕容威的走狗爪牙、壞事做盡,要么就是欠了漠北城遺民的累累血債,都是罪該萬死的惡棍,留著他們只會做出更多的惡事,還會影響到我們對慕容部的收編改造,絕對不能手軟,一個不能留!”
慕容雪央想了想,把牙一咬,“好,聽你的,我現(xiàn)在就下令處死他們!”
蕭北夢搖了搖頭,道:“這種事情,怎么能讓你去做?”
說完,蕭北夢走出了營帳。
營帳外,慕容威仍舊跪在地上,身上的木枷使得他一動不能動,嘴里還被塞著布條。
遠遠地看到蕭北夢出來,他轉(zhuǎn)動眼珠盯著蕭北夢,眼神怨毒。
蕭北夢卻是看也不看慕容威一眼,大步走出,來到近三千慕容部的漢子近前。
“你們可知道,為何其他人都走了,但你們卻被留在了這里?”蕭北夢微微抬眼,目光從眾人的身上緩緩掃過。
有人心知肚明,有人面露疑惑之色,有人惶恐不安。
“你們這些人當中,有人和慕容威一起,毒害了你們慕容部的先汗,還殺了他的妻兒;有人是慕容威的忠實走狗,這些年跟著慕容威,壞事做盡;有人在黑沙人掌控漠北之后,多次參與圍捕漠北城遺民的行動,手中不知道沾了多少漠北城遺民的鮮血。”
蕭北夢的眼神越來越冷,最后總結(jié)了一句,“你們都有取死之道,一個個死有余辜!”
三千慕容部的漢子聞,齊齊色變,一個個眼神警惕地盯著蕭北夢。
有人立馬高喊出聲,“先前你和慕容女王都保證過,只要我們放下武器不反抗,就不會傷害我們,你現(xiàn)在難道想要出爾反爾,做無信之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