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我會準備好。”趙珊的聲音恢復(fù)了平板的冷靜,但那冷靜之下是幾乎被壓垮的疲憊。
“那就這樣,保持電話暢通!”
“嗯,早點休息,養(yǎng)足精神?!绷种具h說完,便干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嘟…嘟…嘟…”的忙音響起,趙珊卻還保持著接電話的姿勢。
她愣了幾秒鐘,才緩緩將手機從耳邊拿下來。
握在手里,指尖冰涼。
整個通話過程,從驚呼到質(zhì)疑,從辯解到最終無奈的順從,清晰地落入了江昭陽的耳中。
他像一座沉默的雕塑,將趙珊臉上的每一絲變化都捕捉下來——從接電話前的鮮活放松,到聽到林維泉消息時的沉重,再到得知雷遠聽報時的震驚,面對張超森參會時的強烈質(zhì)疑和最后被壓制時的挫敗與無力。
夜宵攤的喧囂背景音似乎隔了一層厚厚的毛玻璃,變得遙遠而模糊。
塑料桌上的食物早已失去了熱氣。
在燈泡下泛著一層油膩的冷光。
如同這驟然降臨的現(xiàn)實一樣令人感到不適。
過了好幾秒。
趙珊才像被抽掉了骨頭一般,頹然地靠向冰冷的塑料椅背,身體幾乎蜷縮起來,顯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柔弱與疲憊。
她用另一只手重重地揉著眉心,試圖驅(qū)散那深入骨髓的酸脹和無力感。
“你都聽到了吧?”她的聲音有些干澀,“林維泉生死未卜,明天雷書記親自聽匯報,偏偏……張超森也要來?!?
“這匯報……”
“怕是場面會非常難堪了。”
“畢竟,人是我們在控制期間出的事,無論原因如何,我們專案組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可以說是……”
“把事情搞砸了?!?
她甚至下意識地用了一個不太符合她身份的俗語,足見內(nèi)心的挫敗感。
她的聲音低沉得像是在自自語,充滿了灰心和沮喪:“完了……全亂了……”
“明天的匯報……怕是要徹頭徹尾變成一場難堪的檢討會了……”
她抬起頭,眼神晦暗地看著桌面,充滿了自責:“關(guān)鍵的污點證人成了這樣……”
“下一步的線索可能就此掐斷……”
“在這種節(jié)骨眼上向雷書記匯報,無論怎么陳述,都像是在為自己的失職和無能辯解……”
“張超森再在一旁……”
她說不下去,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明天會議桌上那無聲卻銳利的目光交織,以及潛藏的暗流與責難。
“錯了。”一個清晰、冷靜、甚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力量的聲音斬釘截鐵地響起,打斷了趙珊沉浸在頹唐中的囈語。
趙珊猛地抬起頭,眼中的迷茫和沮喪瞬間被驚愕取代,她錯愕地盯著對面的江昭陽:“錯……錯了?為什么?”
她不明白,眼前的局面怎么看都是一個死結(jié),一個等待承受批評的劣勢局面。
江昭陽身體前傾,雙肘撐在油膩膩的塑料桌面上,十指交叉置于下巴前,眼中精光閃動,那種面對復(fù)雜局面的銳利氣質(zhì)重新回到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