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看著慕容嫣那小女兒般吃味的表情,眼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他并未反駁她話里對楚惜靈的看法,而是直接指出更深層的目的:
“嫣兒此差矣。讓靈兒去做這事,重心并非叫她教那些書呆子如何做官,如何高談闊論。而是授人以漁!”
他身體前傾,目光灼灼:“她要做的是教他們解決問題的方法!教會他們在浩劫天災(zāi)、人禍矛盾臨頭時,腦中不只有圣人之和自掛東南枝的沖動!而是有切實可行的行動步驟,有能穩(wěn)住局面、保存百姓、逐步恢復(fù)秩序的手段,就像我剛才列舉的那幾樣。如何治理旱情?如何撲救山火?如何應(yīng)對水患?這些,才是她們在皇家書院真正需要被錘打?qū)W習(xí)的核心!這些本事學(xué)扎實了,未來無論放到哪個位置上去,心中才有底,肩上才敢擔(dān)起那份牧守一方的重擔(dān)!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為百姓負責(zé)!為社稷負責(zé)!”
慕容嫣的目光隨著林臻的話語漸漸明亮起來。
她明白了林臻的深意。
楚惜靈只是一個媒介,一個手段,核心是要扭轉(zhuǎn)那些未來官員的思想和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
“好吧,”她終于舒展開眉頭,聲音也輕快起來,“夫君既有如此深思熟慮的長遠之策,那便放手去做吧。這江山,終究是你我夫妻二人攜手共治的?!?
她語氣中帶著全然的信任和一種奇妙的、共享一切的親密感:“夫君的意思,便是朕的意思?!?
林臻見她終于被說服,唇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弧度。
他放下手中的玉箸,動作自然地越過桌面,輕輕握住了慕容嫣放在桌邊的纖纖玉手。
“嫣兒能明白我的苦心就好?!彼吐暤?,隨即話鋒一轉(zhuǎn),聲音帶著一種掌控未來的從容與強大。
“你也莫要焦灼心急。且再耐心等上一等。王爺在北燕的戰(zhàn)報想必已在加急遞送京城的路上,一旦北燕的版圖真正納入了我大乾,長江以北,便只剩下茍延殘喘的韓國和秦國了!屆時我們再掃平這兩塊絆腳石,長江以北就會形成全面統(tǒng)一!等休養(yǎng)生息幾年,我們便可以揮師南下。”
“只需再稍待一段時日,你慕容嫣的名字將不止鐫刻在今日的皇座之上,更將名垂千古!成為史無前例的首位一統(tǒng)寰宇、四海賓服的真命女帝!”
“天命女帝...”慕容嫣喃喃重復(fù)著這四個字,心中的熱血瞬間被點燃!
她那因日夜操勞而略顯清減的臉頰,此刻因為巨大的憧憬和興奮而染上了激動的紅暈,雙眸如同燃燒的星辰,亮得驚人!
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那君臨天下的無上榮光!
她甜甜地笑了,笑容如同最嬌艷的牡丹瞬間綻放。
那笑容里,有對無上權(quán)柄的渴望,有對林臻描繪的藍圖的無限向往。
然而,這股巨大的興奮沖涌之后,慕容嫣的眼波流轉(zhuǎn)間,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帶著一絲狡黠和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她忽然轉(zhuǎn)頭,對著候立在屏風(fēng)一側(cè)、安靜得如同空氣的貼身宮女麝月說道:
“麝月?!?
少女聞聲立刻上前一步,垂著頭,恭聲道:“奴婢在?!?
“你先把這席面仔細收拾清爽了,莫要留下油漬,然后便來寢殿候著吧。”慕容嫣頓了頓,瞥了一眼身旁的林臻,嘴角彎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
麝月的身體似乎幾不可察地微顫了一下!
一直低垂的頭顱始終沒有抬起,但那小巧的耳垂卻幾乎是在瞬間便肉眼可見地?zé)猛t!
如同兩枚熟透了的櫻桃!
她甚至連呼吸都似乎屏住了!過了好幾息,才用細若蚊蚋、帶著明顯顫抖的聲音回道:
“遵……遵旨。奴婢馬上就去?!闭f完,她甚至不敢等帝后回應(yīng),幾乎是逃也似的,飛快地再次行了一禮,便匆匆走到桌案邊,顫抖著手指開始小心翼翼、無比輕柔地收拾起碗碟。
那動作比平日里慢了不止一倍,低垂的臉上紅霞密布,顯然是心中早已亂了方寸,知道將要發(fā)生什么。
林臻看著麝月那副羞窘得快要化作地縫鉆進去的樣子,再聯(lián)系慕容嫣那番“收拾好了來寢殿候著”的話,心中已是了然。
待麝月開始忙碌,他微微傾身靠近慕容嫣,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絲哭笑不得的無奈和探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