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乍一聽到這消息的時候。
生產(chǎn)隊長林建國,心里也是十分震驚的。
他是真沒想到,老張家膽子這么大,林火旺一死,就開始搶人了。
但是他轉(zhuǎn)念一想,這樣正好!
如果沒有張家這么一出,極有可能柳茹夢又恢復(fù)知青的身份,住回知青大院去。
那他想要對柳茹夢下手,難度說不定比以前更大。
可若是柳茹夢成為了老張家的媳婦,那對他這個生產(chǎn)隊長而,簡直是不要太方便了。
區(qū)區(qū)一個老張家,隨便給點好處,他們還不乖乖地把柳茹夢綁在床上送給自己?
所以……
在經(jīng)過短暫的權(quán)衡后,林建國便決定,以生產(chǎn)隊大隊長的身份,為張家人的行為站臺。
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嘛!
和林水生一起往張家趕去,林建國心里已經(jīng)癢癢的,迫不及待幻想了起來。
但副隊長林水生,卻是憂心忡忡,有點心亂如麻,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他可是親眼在公社那,見到柳茹夢與王團長的私交,還有另一個鐘團長,看樣子都是柳茹夢父親的老部下。
若是被這兩個團長得知,柳茹夢在村里被人這樣綁著嫁人,怕不是得拉來兩個團的兵馬。
林水生的心里急得不行,但他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已經(jīng)極力和隊長林建國說明了情況,但林建國卻是對此嗤之以鼻。
什么團長,什么老部下。
這些年被打倒的高干和高干子弟,還少么?
而且,林建國早就已經(jīng)認定了,那王團長既然在柳茹夢一開始下鄉(xiāng)的時候,都沒有對她有過多大的幫助,顯然也是要和柳家撇清關(guān)系的。
作為生產(chǎn)大隊的隊長,在自己的地盤上,他可不怕那王團長找到村里來算賬。
……
而此時的老張家,那可叫一個熱鬧非凡呀!
張大柱媳婦、張荷花,還有張富貴的老爹老娘,都笑呵呵地拿著不知道多少年前的紅色喜字貼了起來。
張二柱美滋滋地沖泡著紅糖水,接待著上門來祝賀的這些村民們。
張富貴則是一副大家長的做派,坐在院子里,接收著前來祝賀賓客送的“賀禮”。
有送一斤棒子面的。
有送兩顆大白菜的。
還有的,送來一擔柴火。
……
總之這年頭,誰家里也都沒什么貴重的東西。
能送得出手的,也大多是日常就能用得著吃得上的。
不過,張富貴要的就是這些實用的,反正是一碗紅糖水換來的,怎么都不虧。
“恭喜??!老張頭,你家二柱子好福氣啊!能娶到城里來的知青?!?
“那柳知青雖然說,嫁給過阿旺一次。但這長得可真夠水靈的,你家二柱子不虧……”
“還是你們張家心眼好。沒你們這么幫襯一把,林火旺的老娘和妹妹,都得餓死咯……”
……
聽著這些祝賀和夸獎的話,張富貴也是飄飄然起來。
他覺得自己真特么機智,如此一來,還能在村里攢點好的名聲。
但其實嘛!
都是一個村的人。
誰不知道誰??!
你老張家是什么德行,還用得著說么?
大家也不過是貓冬無聊,來湊個熱鬧。
說的也都是場面上好聽的話罷了。
畢竟都是在一個村里,老張家的這個行為,沒有損害到他們的利益,他們自然也不會拆穿和令老張家難堪。
但是……
當那一群知青們闖進來之后,場面就完全不一樣了起來。
“張富貴!交出柳茹夢?!?
“誰給你們的權(quán)力綁人的,柳茹夢是我們知青的一份子,不允許你這樣迫害她?!?
“放人!放人!”
……
在鐘躍進和田進步的帶領(lǐng)下,十幾名知青聲勢浩大,逼迫著張富貴交人。
張富貴頓時冷汗直流,暗道有些失算了。
他只想著自己在村里轉(zhuǎn)一圈,借機把這事給擺明了,以后也不容易讓人抓到把柄。
卻沒想到,消息傳出去,把這群知青祖宗們給招來了。
不過他也沒有太慌張,稍定神情,便一副潑皮模樣,沖知青們喊道
“你們?nèi)率裁慈拢?
這是我們張家的事,你們參合什么?”
“你們張家強搶民女,還有理了?”
“信不信我們告到生產(chǎn)大隊,告到公社去?”
“快放人!張富貴,就你家那張二柱,也配娶柳茹夢?”
……
知青們戰(zhàn)斗力可是不弱,要是一味地忍氣吞聲的話,他們在村里可要被村民們吃得死死的。
所以,不管彼此之間有什么矛盾,往往知青們內(nèi)部還是挺團結(jié)的,一致對外,才能夠從生產(chǎn)隊里多爭取到知青福利。
那些跟來的女知青們,雖然都是想看柳茹夢的笑話,喜歡看她從天之嬌女,一下落魄成了農(nóng)村婦女的樣子。
但是,真看到柳茹夢這般被野蠻地搶來當媳婦,她們也難免有些震驚,且兔死狐悲。
“你們怎么知道柳茹夢不是自愿的?
滾犢子!今天是我張家大喜的日子,你們再敢搗亂的話,別怪我不客氣。”
說著,張富貴便將兩個兒子給叫了過來。
張大柱手持一把鋤頭,惡狠狠地瞪著帶頭的鐘躍進,叫囂道
“軟蛋!有種你們進我家院子試試看,看我不打死你。”
張二柱就更是拿著柴刀,揮舞了幾下,兇那些知青道
“誰敢壞我娶媳婦,我要他的命!”
被他兩兄弟這般恐嚇了一番,原先還聲勢浩大的知青們,卻是立馬就都慫了。
只有鐘躍進強鼓起勇氣,對那張家兄弟們喊道
“你……你們把柳茹夢叫出來,我們和她說幾句話。
要是她真是自愿的,我們肯定走。
但若是她不是自愿的,你們就必須馬上放人。”
“放你媽的狗屁!你算老幾啊?你
柳茹夢現(xiàn)在是我媳婦,是你想見就能見?”
那張二柱對上兇狠的林火旺是個軟蛋,但面對這些細皮嫩肉的知青們,卻是一臉的兇神惡煞。
他說完就一腳狠狠朝著那鐘躍進踹去,鐘躍進之前就因為野豬受傷,行動不便,一個躲閃不及,就被張二柱給踹趴下了。
“鐘哥!你憑什么打人啊!”
田進步趕緊去扶鐘躍進,但其他的知青見狀,卻是嚇得趕緊往后退了幾步,生怕也被張家兄弟倆傷到。
這就是下鄉(xiāng)的知青團體,內(nèi)部有不少矛盾不說,一致對外的時候,同樣很容易因為遇到一些困難就立馬退縮和分崩離析。
“打他怎么了?
誰讓你們來攪和我娶媳婦的?
怎么?你也想挨打?”
張二柱是絲毫不怕這些知青們,囂張地說道。
“鐘哥,要不……我們先回去吧!
這張家人太兇了,說理說不過他們,打也打不過他們……”
田進步被張二柱這么一瞪眼,心里也直打鼓。
“這……看不到柳茹夢的人,我們也……也師出無名。
他們?nèi)峭练耍菑姳I,一點道理都不講??磥怼荒芟然厝?。”
鐘躍進痛得齜牙,但是卻一點也不敢報復(fù)張二柱。
其他的知青更是紛紛附和,覺得等改天再過來,好好問問柳茹夢是不是真的愿意再說。
“這不就對了么?
你們這些知青,就應(yīng)該乖乖地待在知青大院里貓冬。
沒事瞎出來溜達什么?這么愛管閑事。”
張富貴見兩個兒子震住了這些知青,心中也松了一口氣,順道大笑著取笑了一番知青們。
看熱鬧的村民們,也樂得看這些有文化的知青們吃癟,紛紛跟著大笑了起來。
知青們心里很憋屈,但是卻什么辦法都沒有,只能夠這么灰頭土臉地準備離開張家院子。
然而……
就在這個時候,被綁在屋子里的柳茹夢醒了過來。
她聽到外面吵鬧的聲音,知道有不少村里的村民在,便立刻高聲大喊了起來
“救命??!來人?。?
我……我是被張家綁來的。
救命??!救命……”
被她這么一叫,外面的知青們也聽到了,立馬就來了勁。
“張富貴!這是柳茹夢的聲音。
聽到了么?她在喊救命,她不是自愿的?!?
鐘躍進立馬精神抖擻了起來,準備要化身解救柳茹夢的白馬騎士。
“你們這就是綁架!”
“馬上放人!這回看你們,還怎么強詞奪理。”
“必須馬上放人!把柳茹夢交出來?!?
……
其他的知青們,也跟著一起,向張富貴發(fā)難。
張富貴卻繼續(xù)胡攪蠻纏嚷道“她這是腦子出問題了,在亂說話呢!當不得真?!?
“你這才是亂說話呢!
好端端的,柳茹夢的腦子怎么會出問題呢?”
“馬上放人!把人放出來。
不然我們就沖進去了……”
知青們占據(jù)了道德制高點,又沖進了張家的院子里。
而屋里的柳茹夢和林母,也在想辦法自救。
兩人雖然身上都被綁著繩子,卻掙扎著一蹦一跳的頂開了屋門。
最后猛的一跳,柳茹夢在林母的幫助下,從屋里撞了出來。
“救……救命!我們是被張家人綁來的……”
撞出屋后,柳茹夢看到院子里的村民們,還有熟悉的知青們,立馬就感覺有救了。
“茹夢!”
看到這一幕,鐘躍進立馬大義凜然地沖上前去,幫柳茹夢扶了起來,然后要給她解開身上的繩子。
其他的知青,也是被柳茹夢身上捆著的繩子給嚇到了。
他們紛紛開始指責那張富貴,痛斥他們這就是綁架和強搶。
不過就在這時,生產(chǎn)隊大隊長林建國卻是及時趕了過來,一進院子,就沖那些知青們訓道
“鐘躍進、田進步!你們這些知青,是要造反么?
膽敢破壞貧下中農(nóng),對資產(chǎn)階級右派落后分子子女的再教育?
我看你們是不想回城了?。?
你們思想還是解放得不夠徹底,還充斥著許多資產(chǎn)階級的頑固思想?!?
嚯!
原本義憤填膺的那些知青們,被生產(chǎn)隊長林建國如此一訓,全都蔫了,一個個老實得跟犯了錯的小孩子一樣。
容不得他們不怕林建國,因為他們這些知青插隊的表現(xiàn)怎么樣,能不能回城,政審能不能過,完全都是由林建國這個生產(chǎn)隊長一決定的。
哪怕你家里在城里,已經(jīng)幫你找好了關(guān)系,安排好了回城的工作。
只要生產(chǎn)隊這里卡著你,隊長在你的檔案里寫上一句“思想頑固,看不起農(nóng)民階級,還需要再教育”。
那么,哪怕是你家在城里的關(guān)系再硬再強,也休想幫你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