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推開人群,將主編嚴辰帶了進來。
嚴辰頭發(fā)發(fā)白,戴著老花眼鏡,一進屋來就急忙問道“你們當中,誰是林火旺同志呀?”
“主編同志,林火旺還在樓下沒上來呢!”
“對!林火旺和他的媳婦在樓下,沒上來呢!我們忍不住先跑上來的。我們百分百確定,鐘躍進就是個無恥的抄襲者?!?
“主編同志,您一定要將這首詩還給林火旺,不能讓鐘躍進再這樣欺世盜名了?!?
……
知青們看到能做主的人來了,就更加激動地說了起來。
“嗯!大家安靜一下,事情的大概,我是了解了。這件事非常嚴重,我也一定會追查出一個真相來?!?
說著,他又轉身看向鐘躍進,質問他道,“鐘躍進同志,我在這里可以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如果你自己承認真的是抄襲林火旺的詩。
我們可以對你從輕發(fā)落,不追究你具體的責任,只把這首詩的署名權還給林火旺同志,你覺得如何?”
是的!
主編嚴辰還是給了鐘躍進最后一次機會,然而鐘躍進卻依舊咬牙嘴硬。
畢竟,那天林火旺寫詩的時候,就是即興的,又不像后世一樣有監(jiān)控錄像記錄下來。
誰也拿不出證據(jù),證明是林火旺寫的,所以鐘躍進咬死不放,說道“是非曲直,自有公道。不是他們人多,就是他們有道理的。嚴主編,這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就是我寫的。
他們非要硬說是一個村里長大的農民寫出來的,這不是笑話么?
林火旺一個農民,連初中高中都沒有上過,怎么可能寫出這么優(yōu)美浪漫的詩呢?”
“誰說農民就寫出詩歌來?鐘躍進,你這是在岐視我們廣大的農民同胞么?”
就在這時,走廊里卻傳來了柳茹夢義正辭嚴的聲音。
她帶著林火旺一路走進了房間,還有黃小力在旁邊像護衛(wèi)一樣開道。
“柳……柳茹夢,你……”
鐘躍進看到柳茹夢,以及她旁邊的林火旺,就像是老鼠看見了貓一樣,脖子立馬縮了縮,心虛得整個人往后退了幾步,連身子都轉過去了半邊。
“鐘躍進,你怎么能這么無恥?
明明就是阿旺寫給我的詩,你拿去發(fā)表賺稿費也就算了。為什么要冒名頂替?
你如果用的是阿旺的名字發(fā)表,我還會感激你,幫阿旺揚名了出去,那點稿費可以當作你的辛苦費。
但是現(xiàn)在,你這種惡劣的行為,完全就是小偷,是盜賊!
我們已經報案了,一會兒縣公安局的同志,就會過來。
鐘躍進,你不要再負隅頑抗了,馬上認罪是你現(xiàn)在對自己的救贖!”
嚯!
別看平常柳茹夢柔柔弱弱的樣子,好像很好欺負一般。
但真涉及到林火旺的時候,她是分毫不讓,這一臉肅殺的樣子,刷新了在場所有人對她的印象。
而原本就已經心驚膽戰(zhàn)的鐘躍進,聽到“公安局”三個字,立馬緊繃的整個人,一下就崩潰了。
“我……我我我……”
他現(xiàn)在完全是騎虎難下了,想要承認錯誤,爭取從輕發(fā)落。
可是……他為了這霸占這首詩,都已經直接和間接弄死了兩條人命了呀!
一詩兩命!?。?!
他還怎么回頭呀!
而見他這副模樣,主編嚴辰的心中其實也已經早有了答案。
他不再理會鐘躍進,此時他不管承認還是不承認,也已經左右不了大局了。
相反,他十分好奇地看著,跟著柳茹夢這么漂亮的姑娘一起走進來的林火旺。
“你就是林火旺同志吧?聽說《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是你寫給這位漂亮姑娘的結婚禮物?”
主編嚴辰笑吟吟地看著林火旺。
林火旺也很敬重嚴辰這位文學界的前輩,立馬謙遜地說道“主編您好!拙作讓你見笑了。其實創(chuàng)作背景挺簡單的,當時夢夢要嫁給我,回知青大院收拾東西。
正好恰逢知青們的詩歌朗誦會,當時他們認為,夢夢跟了我以后,就徹底墮落了,再也接觸不到詩歌和文學了。
我妹妹當時也一起過去,替我把牛給吹出去,說我這個哥哥會作詩。
這不……我就被趕鴨子上架,臨時念了這么一首詩出來?!?
聽到林火旺如此富有傳奇色彩的創(chuàng)作背景,主編嚴辰不由得拍手叫好道“這是有感而發(fā)呀!林火旺同志,慚愧啊!我現(xiàn)在才算是真正讀懂了你寫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充滿著樂觀與希望,那勃勃生機,那對未來的浪漫與希冀……”
搞文學的就是不一樣,聯(lián)想能力和感情就是充沛。
而旁邊的二代們,看著柳茹夢和林火旺這對“神仙眷侶”,簡直都快羨慕到爆炸了。
許小云在一旁忍不住發(fā)出了感慨,推翻了之前她自己所有的論道“小靜,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如果是這種情況,我哪怕一輩子不回城,就待在農村大山里過一輩子,我也愿意。簡直是太浪漫了……”
“你倒是想得美!《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這樣的詩,又能有幾首呢!真的,好羨慕夢夢妹妹呀!
我想,等錢記者將這段故事寫了發(fā)表出去之后,全中國恐怕所有的文學女青年,夢想都是嫁給林火旺,都會無比羨慕柳茹夢的……”
陳靜略帶幽怨地說道,看著林火旺的目光,閃著光又帶著遺憾。
她的心里極度難受,因為她很清楚,以后但凡碰到合適的對象,自己肯定都會忍不住,拿他和林火旺這樣的男人做比較了。
所以說……
女人年輕時,千萬不能遇到太過驚艷的人,會直接影響她日后的擇偶觀的。
所謂,見過雄獅的女人,又怎么肯再委身給獵犬呢!
“臥槽!阿旺師父真的是太厲害了。
哈哈!等我回京城去以后,又有牛皮可以吹咯!
他們要是知道,寫出《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大詩人,是我老趙的師父,恐怕得再次嫉妒死我咯!”
趙蒙生更加激動與興奮,畢竟這個把月來,整個京城的青年們,就像是著了魔一樣喜歡上《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這首詩。
大家對這首詩作者的崇拜與敬仰,可不是后世那些追星粉絲那般虛榮與變態(tài),而是真正的欣賞與追隨……
記者錢淑珍更是激動無比地在她的小本本上,快速記錄著現(xiàn)場的情況,林火旺和主編嚴辰的對話。
以及,她那一雙會說話的美目,不停地在林火旺的身上掃來掃去。
這個男人,真的是渾身上下,都充滿著迷一般的魅力呀!
他是怎么能夠,在那樣的小山村里,寫出這樣優(yōu)美浪漫的詩句來呢?
他的精神世界,又會是何等的豐富多彩呢?
錢淑珍都忍不住嘆了一聲氣,昨天專訪過后,她竟然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已經很了解林火旺這個人了。
結果今天,林火旺就再一次給她來了個大爆炸新聞。
他居然還有“大詩人”的一面,真是任憑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鐘躍進,你哆哆嗦嗦做什么?還不認錯么?
只要你認錯,我可以代阿旺做主,原諒你的抄襲行為。不過你得用你自己的名義,在《詩刊》上發(fā)表道歉信,承認自己抄襲的行為?!?
柳茹夢猶如秋風掃落葉一般死盯著鐘躍進,再次說道。
可鐘躍進卻被她這樣的語氣,激得更加不服氣道“憑什么?憑什么我就要道歉和承認抄襲呀!
我偏不承認,你們又能拿我怎么著呢?
反正現(xiàn)在全國人民都知道,這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是我鐘躍進寫的了?!?
這時的鐘躍進,已經算得上是破罐子破摔,死豬不怕開水燙。
他瞪著那些趕來揭發(fā)他的知青們,把心中的不忿和怒火都發(fā)泄了出來道“你們這些臭知青們!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心里是怎么想的,不就是嫉妒我可以憑這首詩回城么?
現(xiàn)在抓到我的把柄,就上趕著要把我再拉回來,回來繼續(xù)和你們一起下田干活唄!
這一下,你們心里爽了吧!我的好事被你們攪黃了?!?
然后,他又更加怒氣沖沖地指著林火旺,叫嚷道
“還有你?。。×只鹜?!
憑什么?憑什么你一個農民,能寫出這樣好的詩歌來。
你一個農民,成天都在村里,拿這詩歌又沒用?為什么就不能送給我呢?
你看看給我的話,我就能到京城去當《詩刊》雜志社的編輯,我就能被無數(shù)的文學女青年喜歡。
這首詩就該是我的呀!它就是我的呀!是我鐘躍進寫出來的呀!
林火旺,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一個農民,憑什么能寫出這樣的詩來呀!
它就是我的!是我的!除非……除非你還能在這里,現(xiàn)場寫一首好詩來……”
此時的鐘躍進,被緊張、害怕、恐懼與憤怒的情緒充斥著,整個人都有些癲狂了起來。
林火旺看著他這依舊執(zhí)迷不悟的樣子,只能嘆了一口氣,然后笑著開口說道
“鐘躍進,其實你說的沒錯。我這樣的農民,憑什么寫出這樣的詩來呢?
詩歌本就是情感的寄托與抒發(fā),沒有感情的文字,是不能稱之為詩歌的。
你今天會這樣,恰恰說明,你自始至終還是沒有真正讀懂《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這首詩。
在這里,我正好還有另外一首一句話的詩,希望你聽了之后,能有所醒悟吧!”
說著,林火旺便頓了一下,醞釀起情緒來。
在場的所有人,一聽到林火旺又要作詩了,立馬全都激動得不行起來。
尤其是沒見過林火旺作詩的兩名編輯,一名記者和一堆二代們。
他們有預感,今天又要見證一首偉大的詩歌的誕生了。
果然……
就在沉吟片刻之后,林火旺對著癲狂狀態(tài)的鐘躍進念道“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這首《一代人》,送給我們在場的每一名和我同齡的一代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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