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一點,就不容易呀!我看看,這第二首詩《一代人》,能有多好?”
老實說,《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這首詩,李母欣賞是欣賞,卻并不覺得這首詩能被捧得這么高。
只能說,這個時代的青年男女們,需要這么一首浪漫的詩歌出現(xiàn),用來在禁錮的時代當(dāng)中,寄托他們對愛情與人生美好的追求與希望罷了。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是應(yīng)運而生,帶著幾千萬甚至是上億青年男女的憧憬,自然能夠得到認(rèn)可與狂熱的追崇。
但是……
當(dāng)看到這一首《一代人》,李母立馬整個人的身體都繃直了。
“黑色的眼睛……尋找光明……”
呼!
李母怔住了。
她這個年紀(jì)的知識分子,哪一個不是從那些黑暗的日子里過來的呢?
許多甚至都曾經(jīng)打入日偽機關(guān)內(nèi)部,每時每刻都過著隨時可能暴露的日子,卻依舊無怨無悔為心中所追求的光明而奮斗著。
李英出生在建國后,長在紅旗下,根本就沒有經(jīng)歷過那段日子。
李母也很少和她提及過,自己在敵后諜戰(zhàn)的種種艱辛與危險。
只要不提不想,仿佛那段黑暗的日子,就真的已經(jīng)不存在了。
可現(xiàn)在卻因為這一句之詩,李母腦子當(dāng)中的記憶,仿佛決堤的水壩,全都涌了出來。
唰的一下!
李母的淚水淌下,像是兩條小溪。
李英見狀都愣住了,急忙喊道“媽!媽!你怎么了?你咋哭了?。 ?
“沒……沒事!媽就是想起了一些人和一些事?!?
趕緊擦了擦眼淚,李母忍不住感慨道,“好詩!《一代人》是一首好得不能再好的詩了?!?
“是吧!不僅是我們這么說,郭老、巴老和鐘老都這么說,還特意寫信過來表揚評價呢!”
李英抱著母親,這才想起來,曾經(jīng)聽別的叔叔伯伯們提到過,母親曾經(jīng)在滬上潛伏過幾年,一同作戰(zhàn)的戰(zhàn)友們幾乎都犧牲了,母親也被關(guān)進了76號監(jiān)獄,最后是歷經(jīng)千辛萬苦才被營救出來的。
她沒有再問母親關(guān)于那段日子的故事,因為新中國的成立,就已經(jīng)給無數(shù)個像這樣的故事,一個美好的大結(jié)局。
當(dāng)鮮紅的旗幟飄揚在這片天空,革命的號角吹響在神州大地,一切的過去的黑暗都將過去,一切將來的光明都將來到。
“媽!你覺得寫出《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和《一代人》的海子,怎么樣?”
鬼使神差的,李英問了母親這么一句話。
“好呀!這樣的天才詩人,據(jù)你說還是個農(nóng)民,了不起!能在這樣的環(huán)境當(dāng)中,寫出這樣的詩篇,是真的了不起?!?
李母理所當(dāng)然地夸道。
而聽到母親夸獎林火旺,李英不知道為什么,心里比自己被夸了還開心還高興。
……
另一邊,總政話劇團。
一大早,龔雪就迫不及待,買到最新一期的《詩刊》,然后躲在后臺仔細(xì)地看了起來。
“呀!這么早?小雪,你看什么呢?這么偷偷摸摸的。該不會,是哪個男同志給你寫的情書吧?”
閨蜜張蓉突然出現(xiàn)在龔雪的身后,立馬將她給嚇了一跳。
“嚇?biāo)廊肆?!蓉蓉,什么情書呀!我這是最新一期的《詩刊》?!?
看到是閨蜜張蓉,龔雪就大大方方地將《詩刊》遞了過去。
“咦?上次看那個《人民日報》的報道上說,海子會在下一期的《詩刊》上發(fā)表新詩,對不對?
就是這一期,你看到了么?”
張蓉也感興趣地接了過來。
“嗯!詩名《一代人》,真的是很好很好的詩?!?
龔雪感慨地夸贊道。
“哦?很好?有多好?比《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還好?”
張蓉一邊翻開,一邊說道。
“不一樣的好,但如果真要論起來,《一代人》的確比《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更有精神內(nèi)涵,也更……能直擊人的靈魂?!?
龔雪想到自己的父母,還有許許多多在特殊時期被打倒的人,若有所思地說道。
“就一句話??!倒是挺有深意的,但我可能思想覺悟比較淺吧!我還是更喜歡《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張蓉從小生活優(yōu)渥,父母哪怕在特殊時期,依舊是身居高位,所以對這首《一代人》根本就沒有絲毫的共鳴。
反而,她這樣的女生,更吃《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那一套,現(xiàn)在她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一定要去看一次南方的海,在春暖花開的時節(jié)去。
“蓉蓉,你說……我……我要不要寫信給海子呢?”
攥緊手中的信紙,龔雪紅著臉,十分猶豫地問道。
“寫呀!干嘛不寫?我從小認(rèn)識的那些朋友,好多都給海子寫信了呢!
不過,她們寫的這些信,都只能寄到《詩刊》雜志社編輯部。
最后由編輯部的編輯們先挑選,才能寄到海子的手上。
你想想看,全國現(xiàn)在喜歡海子詩歌的人這么多,恐怕得有幾千上萬封信要寄給海子。
最后能選一百封信到海子的手上,都算是多的了。
所以,我知道是這樣以后,也懶得寫。畢竟寫了還不知道能不能被海子看到呢!”
搖搖頭,張蓉很是無奈地說道。
她才不愿意,自己寫的信被無關(guān)的編輯們先過目一遍呢!
但她又忽然想到什么,立馬瞪著眼睛問龔雪道“等等!我想起來了,小雪,你是不是有海子真正的通訊地址?可以直接寄信給他的?對不對?”
“是……是的。那個鐘躍進不是和海子是一個生產(chǎn)大隊的么?他給我寄的信上,就有地址。
是吉省白山縣紅星公社林家溝生產(chǎn)大隊,我想按照這個地址寄過去的話,肯定能到海子的手上的。”
龔雪說著又嘆一口氣,遺憾地說道,“可惜的是,海子……海子是結(jié)了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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