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督府內(nèi),厚重的窗簾隔絕了維多利亞港的璀璨夜景。
沈弼的這一通電話來的真不是時候,但是他的電話麥理浩又不得不接。
而且在電話當(dāng)中說的是如此重要的內(nèi)容,麥理浩也不由得和沈弼在那一聊,就將近半個多小時。
等麥理浩剛剛放下與沈弼通話的內(nèi)線電話,臉色卻是比窗外的夜色都還要陰沉。
小林天望這個名字,再次像一塊沉重的石頭般壓在他的心頭。
他就不明白了,這個小林天望怎么成天那么多的大動作,幾乎都沒有一刻閑著。
好不容易自己是亞洲電視,將tvb打得落花流水,穩(wěn)住了他香港新晉電視大亨的名頭,他竟然想要在國際金融市場上玩一大票,用的還是從港島籌集出來的海量資金。
這就不由得了讓身為港督的麥理浩再一次頭疼了起來。
資金大規(guī)模異常調(diào)動……
白銀期貨豪賭……
四十億港幣的巨額貸款申請……
沈弼聲音里的驚疑和警告也是猶在耳邊。
這個東洋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難道他之前的“幼稚”、“短視”都是偽裝出來的?
他真正的目標(biāo)從來就不是置地,不是港島這彈丸之地,而是更大更危險的國際金融游戲?
這簡直是在玩火!
一旦玩脫了,置地崩盤,匯豐壞賬,港島剛剛穩(wěn)定下來的金融地產(chǎn)格局將再起波瀾!
這個小林天望,到底是穩(wěn)定時局的基石,還是一顆威力十足的定時炸彈呢?
自己難道一直都低估了他的野心和能量?
麥理浩越想就越是感到一陣煩躁,他下意識地伸手拿起書桌上一個精致的青花瓷小酒瓶。
瓶身上貼著紅紙,用毛筆寫著“虎骨壯陽酒”五個漢字。
這是他費(fèi)了些心思,從一位急于討好他的華商大亨那里“弄”來的“秘方”。
不得不說,大陸的很多中藥的秘方偏方在港島這邊還是備受洋人的推崇的。
尤其是在一些特別的年代,大陸的很多中醫(yī)藥被狠狠的打擊之后,往往都流落到了港島這里。港島的一些大藥房還保留著許多中醫(yī)和中藥的精華。
今天對于麥理浩來說,是個特殊的日子,是他夫人鄧麗娉的生日。
晚餐時溫馨的氣氛和夫人期待的眼神,讓他想起了自己最近在床笫之間的力不從心,于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他便在晚餐前喝下了一杯這琥珀色的,帶著濃重藥材味的液體。
一喝下肚之后,酒液便似乎在他小腹處隱隱生出一絲暖意。
他原本是打算利用著這點(diǎn)難得的“藥效”,可以在晚餐后好好履行一下身為丈夫的職責(zé),彌補(bǔ)近期的缺憾,也討得夫人一個生日歡心。
不得不說,老天爺是公平的,對于任何男性來說,無論你的身份地位多么的高,資產(chǎn)多么的多,一旦人到中年,便都會相當(dāng)?shù)牧Σ粡男摹?
尤其是這些有權(quán)有勢站在社會金子塔尖的成功男士,其實(shí)面對這樣的問題就更是頻繁和棘手了。
畢竟,他們年輕時的成功,有金錢有地位,撲上來的女人不知凡幾,壓根就不會知道節(jié)制和養(yǎng)生。
所謂,少年不知精可貴,老來望?空流淚。
港督麥理浩心里也是悔??!
年輕時要是能少參加一些舞會,少被一些少婦勾搭,現(xiàn)在何至于此呢!
今天幸得虎骨酒,剛剛看到藥有效果,麥理浩心中也是大喜,正準(zhǔn)備一展雄風(fēng)的。
然而,沈弼這個突如其來的緊急電話,卻是如同兜頭下來的一盆冰水,將他那剛剛升起的一點(diǎn)旖旎心思和身體里那點(diǎn)微弱的暖流瞬間就給澆得透心涼。
小林天望的破事!
又是他!
麥理浩在認(rèn)真思考這事的時候,就只覺得那股剛起的暖意,一瞬間就消散得無影無蹤,只剩下滿腹的疑慮和沉重的政務(wù)負(fù)擔(dān)。
這一下可怎么辦才好呢?
他趕緊再倒一杯虎骨壯陽酒,然后立馬一口悶下去。
嗯?
怎么回事?
為什么沒有效果了呢?
不死心的麥理浩再次喝下一杯,依舊沒什么動靜。
直到他把一瓶都喝完了,依舊是“低頭思故鄉(xiāng)”的狀態(tài),讓他的心里就更是惱火不已起來了。
而就在這時,房間的門被輕輕推開。
夫人鄧麗娉款款走了進(jìn)來。
她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穿著一身絲質(zhì)的酒紅色睡袍,襯得肌膚勝雪,金色的卷發(fā)慵懶地披散著,湛藍(lán)的眼眸在柔和的燈光下波光瀲滟,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期待和情意。
空氣中飄來她身上那熟悉的,誘人的香水味。
不得不說,紅樓夢里說女人都是水做的,這一點(diǎn)是真的沒錯。
女為悅己者容,哪怕現(xiàn)在四十多歲的鄧麗娉,打扮一下,顏值依舊是非常耐打,妥妥的英格蘭貴婦一名。
然而,再漂亮的老婆,對著幾十年如一日,也會逐漸失去激情的。
更不用說,現(xiàn)在麥理浩滿心煩躁,連虎骨酒都失去了藥效,就更是看到夫人鄧麗娉后,一臉心虛地微微低下了頭來。
“murray,親愛的!”
鄧麗娉的聲音帶著甜膩的誘惑,款款走到麥理浩身邊,一只手輕輕搭上他的肩膀,身體若有若無地貼近,“書房的事還沒處理完嗎?今天可是我的生日……你答應(yīng)過我的……”
她的手指在他頸后輕輕滑動,暗示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麥理浩身體微微一僵,感受著夫人溫?zé)岬暮粑腿彳浀纳眢w,卻只覺得那股被政務(wù)澆滅的涼意更甚,小腹處空空如也,哪里還有半點(diǎn)之前的暖流?
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內(nèi)心的抗拒和……無能為力。
這種感覺,恐怕大多數(shù)中年男性,都是感同身受的。
寧愿在樓下抽煙,去釣魚,出門打游戲,回家干家務(wù),也不想晚上早早的歸家上床,面對那三十如狼,四十似虎的妻子。
這不僅是身體上的不行,更是由身體上的不行,直接就擊垮了男性自尊上的遮羞布。
“delaney,我……”
麥理浩的臉上是硬擠出了一個尷尬而苦澀的笑容來,他此時正試圖不著痕跡地避開夫人的親昵,說道,“很抱歉,剛剛接到沈弼的電話,事情……有些棘手,這關(guān)系到港島的金融穩(wěn)定,我必須……”
“murray!”
原本心情很不錯的鄧麗娉,一聽對又有借口要走開,她臉上的柔情蜜意瞬間就凍結(jié)住了,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憤怒和被戲耍的羞辱感。
這一招,天天用么?
躲躲躲……
不行就不行!
再忙再亂再緊要的事,連抽出幾分鐘的時間都沒有么?
鄧麗娉也是猛地抽回手來,聲音陡然就拔高,不復(fù)往日非溫柔賢惠,瞪著眼睛,帶著尖利的質(zhì)問他道:“又是工作!又是金融穩(wěn)定!港島哪天沒有棘手的事?但我的生日,一年只有一次!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特意準(zhǔn)備了那瓶中國酒!你還親口告訴我那是什么‘虎骨壯陽酒’,說今晚一定會讓我滿意!
結(jié)果呢?酒你倒是喝完了,一個電話就讓你徹底‘偃旗息鼓’了?!”
“不是的,親愛的,你聽我解釋……”
麥理浩試圖安撫,但夫人的怒火此刻卻是如同火山爆發(fā)一般,誰沾誰死。
其實(shí),往往在一個家庭當(dāng)中,男人總是處于主導(dǎo)地位,女人總是犧牲小我來配合男人,隱藏的委屈日積月累之下,是真的會有一天,由某個小事變成導(dǎo)火索,猶如火山一般爆發(fā)出來的。
而到這個時候,男人又會覺得女人是無理取鬧,為這點(diǎn)事值得么?
他們哪里知道,無數(shù)個日夜下,女人的委屈日益積攢,每每的忍氣吞聲,換來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更加失望呢!
“解釋?還有什么好解釋的!”
鄧麗娉氣得渾身都在發(fā)抖,美麗的臉龐布滿了寒霜。
最終,她忍無可忍地對著麥理浩怒道“平時你說累,說壓力大,我都理解!可今天是生日!
你還喝了那個酒!結(jié)果呢?還是不行!murray,你到底是怎么了?是那酒根本沒用,還是你……你心里根本就沒有我,只有你的總督寶座和那些永遠(yuǎn)處理不完的破事?!連幾分鐘……幾分鐘都不能給我嗎?”
她的聲音當(dāng)中帶著哭腔,充滿了委屈和失望。
所謂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