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景仁宮,各人懷揣著不同的心思,大多都是面色沉沉。
安陵容與甄嬛、沈眉莊走在一道,正欲結(jié)伴離去,忽聽身后曹貴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幾位妹妹,留步?!?
曹貴人殷切笑著,仍是那一副笑面虎的姿態(tài),安陵容稍稍收斂心神,就聽她又是嘆息又是扼腕道:“說來,幾位妹妹真是可惜了呢。”
“尤其是安妹妹。”
她眉眼間無不真切的惋惜,道:“得寵比莞妹妹還早些呢,到現(xiàn)在竟也是沒能有個一子半女的,不似富察貴人,皇上待她不過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卻有了身孕。”
“說到底,還是富察貴人有福氣呢?!?
福氣?
安陵容心頭一冷。
她的視線掃過曹貴人,慢慢停留在不遠處已經(jīng)上了肩與的年妃身上。
年妃養(yǎng)了足足兩三個月的傷呢,聽說胸口處一塊黑紫的瘢痕極為可怖,用了好些祛疤膏才慢慢好了,她都不敢讓皇上瞧見分毫,唯恐失了圣心。
而這些日子里,安陵容十分得寵,想來年妃早已是恨得牙癢癢,現(xiàn)在傷好了能出來,少不得要多找機會表現(xiàn)。
這不,眼前這個笑面虎,又在給年妃做馬前卒了呢。
“是啊。”
安陵容狀似露出黯然神傷的模樣,笑著回答道:“這有孩子的福氣,確實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不過么……”
她話鋒一頓,道:“孩子生下來了,能不能養(yǎng)得大也是要看福氣的呢。要是隔三差五就頭疼腦熱的,這孩子遭罪,當額娘的也心疼不是?”
溫宜可是在年妃那兒養(yǎng)了一陣子的。
那回,年妃想陷害安陵容,可是對著溫宜用了會起疹子、發(fā)熱的香囊,溫宜病了好一陣子,鬧得現(xiàn)在身子底子也不好,時常風寒感冒。
安陵容覺得好笑。
曹貴人和年妃兩個,竟然還沒有生出嫌隙來,可見這曹貴人寄人籬下的日子,也是過得夠可憐的。
“……”
曹貴人自然反應了過來,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她還未來得及說話,甄嬛已是緩緩走到年妃身側(cè),說了什么。
安陵容抬眸之際,只聽年妃聲音頗為高傲,冷冷道:“上天若眷顧我,必將賜我一子。若不眷顧,只得一女,聊勝于無罷了。”
年妃瞪一眼曹貴人,便是等也不等她,揚長而去。
“娘娘?!?
曹貴人咬咬牙跟上,再顧不得安陵容等人。
走出去良久,一貫溫和容沈眉莊忍不住就道:“這兩人,也真是討厭!上趕著招人嫌!”
“嬛兒,你方才說了什么?令年妃忽然就對曹氏動了氣?”
“也沒什么。”
甄嬛神色平靜,似乎并沒有因為一席話使得年妃動怒而高興,只道:“論起恩寵雨露,這宮里誰又比得上年妃呢?”
“曹貴人一席話看似是諷刺我與陵容,實際上我原封不動說給年妃聽,年妃自己心里也會不高興罷了?!?
“這……”
沈眉莊一怔,又想起什么,神神秘秘就道:“我聽說,年妃早年間也是懷過孩子的。只是因為保養(yǎng)不當,小產(chǎn)了?!?
“還是個成了型的男胎呢。聽說因為這個,年妃傷了身子,久久都不能再有孕?!?
“陵容,嬛兒,你們兩個身子一向不好,也該好好調(diào)養(yǎng)才是。在這宮中,還是要有個孩子,才能有終身的依傍的?!?
孩子么?
安陵容怔怔,又想起了那個血肉模糊的晚上。
不知思緒紛亂了許久,她才感覺身側(cè)甄嬛忽然拉了拉她,問道:“陵容,怎么了?忽然臉色這樣不好看。”
“沒事。”
安陵容搖搖頭,唇角泛起一絲苦笑,道:“或許,正如曹貴人所說,孩子的事情,是要看福氣的吧?!?
從前是她不好。
強行有孕來救安比槐,白白折了個腹中骨肉,是她折了自己的福氣,故而這回進宮這么久,她也有悉心調(diào)養(yǎng)著,還是沒個動靜。
“什么福氣不福氣的?!?
沈眉莊卻是有些不高興了,她約莫是看出來安陵容有心事,就道:“你瞧年妃那做派,也不像是怕折了福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