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混亂的戰(zhàn)場陡然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望向戰(zhàn)圈中央,望向地上跪著的人影,還活著的邊軍瞬間紅了眼。
“老鄭!”
渾身浴血的趙寧目光赤紅,聲嘶力竭地吼道:
“賴兒赤,有種的出來,我們一對一過過招!”
“哼?!?
賴兒赤一把揪住鄭功的頭發(fā),冷聲喝道:
“看到了嗎,這就是反抗我大羌的下場!你們這些奴民,竟然妄想與我大羌為敵!不自量力!
本將軍心善,只要你們現(xiàn)在放下兵器投降,我不僅放了他,還能饒你們一條活路!”
僅存的兩百軍卒咬牙切齒,降?怎么可能!
鄭功視線模糊,感受著架在脖頸處的板斧,仿佛透過它看到了死去的爹娘,看到了身后那些還在拼殺的兄弟。
他沒有恐懼,只有無盡的不甘和憤怒,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嘶吼出聲:
“殺!兄弟們,殺?。 ?
“救奴庭,就涼民!”
“我涼地兒郎,誓死不降!”
“殺光這群畜生!”
“混賬,給我死!”
賴兒赤怒目圓睜,手中巨斧轟然落下!
“咔擦!”
一聲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悶響,頭骨碎裂,斧刃深陷腦袋,鮮血濺了賴兒赤一身。
鄭功的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瞳孔瞬間放大,所有的光芒迅速消散,最終凝固為一片死灰。
那雙不甘又夾雜著無盡怨恨的眼眸,至死都望著城門的方向。
賴兒赤抽出斧頭,帶出更多模糊的血肉,面目猙獰:
“還有誰不怕死,再來!”
趙寧的眼眸中充斥著淚花,聲嘶力竭地吼道:
“賴兒赤,今日不殺你,我誓不為人!”
“全軍列陣,合圍!”
賴兒赤萬分不屑,板斧一抬:
“今日在場的叛徒,一個不留!”
“轟轟轟!”
“咚咚咚!”
隆隆戰(zhàn)鼓聲中,城門口的羌兵開始合攏,一排排高大的盾牌立在最前方,密密麻麻的槍尖探了出來,列成一座厚實的步卒方陣,足有千人之?dāng)?shù),將通往城門的道路盡數(shù)封死。
“起陣,前進!”
“轟轟轟!”
近千悍卒整齊劃一地往前邁了三步,一點點壓縮著邊軍的生存空間。
“我就不信破不開你這個烏龜陣!”
趙寧近乎瘋狂地沖了出去,腳掌在地面重重一跺,借力撞向盾陣:
“砰!”
盾陣前方隱隱被撞出一個缺口,身手矯健的趙寧瞬間抓住了一柄長槍,狠狠往身前一拉,槍桿那頭的羌兵踉踉蹌蹌的被拽了出來,甚至還來不及反應(yīng)便有一道寒芒一閃而過:
“嗤!”
刀鋒滑過,死尸軟軟地栽倒在地。
可剛殺了一人,就有羌兵填補了缺口,四面八方更是有十幾桿長槍刺了過來,你就算是長了三頭六臂也沖不過去。
“頭,快撤,快撤回來!”
四五名悍卒奮不顧身地撲上去,好不容易才將陷入癲狂的趙寧給拉了回來。
“頭兒,怎么辦!”
另一名滿臉血污的百夫長阮成剛死死拉住趙寧的胳膊,聲音嘶?。?
“這踏馬的烏龜陣,沖上去就是送死!”
“送死也得沖!城門就在眼前!”
邊上名叫王五的年輕軍卒瞪著通紅的眼睛吼道:
“鄭頭不能白死!跟他們拼了!”
話音未落,王五猛地掙脫身旁同伴,竟是不管不顧地撲向了敵陣。他試圖用手中的蒼刀格開長槍,但瞬間就有三四桿長矛筆直刺出。
“嗤嗤嗤!”
鋒利的矛尖輕易地洞穿了皮甲,從他的腹部、胸膛透出。王五前沖的勢頭戛然而止,身體被長槍架在半空,鮮血順著槍桿汩汩流下。他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有血沫不斷涌出,眼中的瘋狂迅速被死亡取代。
羌兵冷漠的同時抽回長槍,尸體重重摔落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五兒!”
又一名與王五交好的同鄉(xiāng)目睹此景,悲痛欲絕。
只見他狂吼一聲,竟將手中盾牌奮力擲向槍陣,試圖砸開一個缺口,隨即揮舞著蒼刀埋頭猛沖。盾牌確實砸得前排羌兵微微一滯,但縫隙瞬間便被填補。
此人憑借一股蠻力撞開了最前方的一面盾牌,甚至一刀砍斷了羌兵的手臂。但他也徹底陷入了槍陣之中,無數(shù)長槍從四面八方刺來,避無可避。
“嗤啦!”
一桿長槍從他側(cè)肋刺入,另一桿則狠狠扎進了他的大腿。悍卒發(fā)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動作一緩,更多的長槍瞬間將他刺成了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