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個罵得最兇的嬸子,此刻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她叉著腰,往前走了兩步,繼續(xù)罵道。
“你以為你是誰呀?在桂花面前作威作福慣了,還想到我們花溪村來耍威風?”
“我告訴你,你這種人,一撅屁股,我們就知道你憋著什么壞屁?!?
這話糙理不糙,頓時引得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你兒子王福貴,管不住自己的褲腰帶,跟村里那個寡婦在小樹林里搞破鞋,你這個當娘的,屁都不放一個。他跑到衛(wèi)國家里來偷錢,用下三爛的迷煙,你這個當娘的,還是裝聾作啞?!?
“現(xiàn)在,你兒子自作自受,進了大牢,你倒是有臉跑出來,找桂花了?”“你還敢在這里倒打一耙,說我們被張家收買了?我呸!你這張臉皮,真是比俺家磨盤還厚。”
勝利堂叔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同洪鐘。
“桂花嫁到你們王家,那就是一腳跳進了火坑!幸好啊,這孩子跑得快,不然遲早被你們這對黑心腸的母子給活活磋磨死。”
“你們磋磨桂花,把她當牛做馬使喚的時候,心里應該挺得意的吧?”“現(xiàn)在看到王福貴蹲大牢了,急了?慌了?我告訴你,這就是報應,老天爺開眼了!”
你一,我一語。
每一句話,都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祁婆子的臉上。
她被這鋪天蓋地的指責說得連連后退,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又摔倒在地。
站在她身后,一直試圖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王小兵,此刻恨不得地上能裂開一條縫讓他鉆進去。
太丟人了。
他這輩子都沒這么丟人過!
他能感覺到,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就像一根根針,扎得他渾身難受。他埋著頭,臉漲成了豬肝色,連大氣都不敢喘。
而旺財,就像一個盡忠職守的獄卒,雖然沒再齜牙,但就那么威風凜凜地蹲在那,一雙黑亮的眼睛始終鎖定著他,斷絕了他任何想要溜走的念頭。
祁婆子搖著頭,像是要甩掉那些鉆進耳朵里的罵聲,她還在做著最后的掙扎,嘴里發(fā)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不是的,你們都被張家人給騙了,事情根本就不是你們說的那樣?!?
她猛地一指人群后的張桂花,眼神惡毒得像淬了毒的刀子。
“她張桂花,就是個不下蛋的母雞。嫁到我們王家?guī)啄?,連個帶把的都生不出來?!?
“張桂花身為我們王家的兒媳婦,我讓她多干點活怎么了?伺候公婆,伺候丈夫,難道不應該嗎?”
不下蛋的母雞這五個字,像是一道最惡毒的詛咒,精準地刺進了張桂花的心臟。
張桂花的腦子里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渾身血液仿佛一瞬間沖上了頭頂,耳朵里嗡嗡作響,眼前陣陣發(fā)黑。她死死咬著嘴唇,嘗到了一絲血腥味,那股尖銳的疼痛才讓她稍稍回過神來。
這些天來,她躲在大哥的身后,享受著前所未有的庇護,幾乎快要忘了在王家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
她以為自己已經走出來了,以為那些傷疤已經結痂了。
可祁婆子這五個字,就像一把淬了毒的鐵鉗,硬生生把那層血痂撕開,露出了底下血肉模糊、從未愈合的傷口。
“你敢再說一遍?”張桂花的聲音不大,還帶著一絲因極致憤怒而引發(fā)的顫抖,但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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