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著飯菜寡淡的蒸汽,彌漫在嘈雜的空氣里。
王福貴端著一個掉了漆的鋁制飯盤,上面盛著幾勺沒有油的白菜,和三個雜糧饅頭。
他佝僂著背,縮到最角落的一張桌子旁,剛準(zhǔn)備坐下。
“喲,這不是王老板嗎?”
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王福貴的身體猛地一僵,端著飯盤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菜湯灑出來幾滴。
他僵硬地回過頭,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兩個人高馬大的身影,堵住了他的去路。
正是昨天在廁所后面,把他當(dāng)沙袋打的磊哥和林子哥。
磊哥臉上帶著戲謔的笑,而他旁邊的林子,則面無表情地活動著手腕,指關(guān)節(jié)發(fā)出“咔吧咔吧”的脆響,每一聲都像敲在王福貴的心上。
王福貴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寒顫,昨天被拳腳重?fù)舻牡胤剑路鹩珠_始隱隱作痛。
“磊哥、林子哥?!?
兩人沒說話,自顧自地在他對面坐下。
王福貴腦子飛速運(yùn)轉(zhuǎn),求生的本能讓他瞬間做出了反應(yīng)。
他伸出雙手,將自己碗里的兩個饅頭,畢恭畢敬地推了過去。
“磊哥,林子哥,您二位吃。”
磊哥輕笑一聲,毫不客氣地拿起一個,塞進(jìn)嘴里狠狠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說道:“算你小子還懂點(diǎn)事。”
林子也拿起另一個,三兩口就解決掉了。
王福貴看著他們,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試探著,用近乎諂媚的語氣問道:“兩位大哥,我實(shí)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對,得罪了龍哥。您二位能不能提點(diǎn)一下小弟,讓我也好知道,以后該怎么孝敬老大?”
他知道,不問出個所以然,這頓打就白挨了,而且往后絕對還有無窮無盡的折磨等著他。
磊哥吃完饅頭,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他突然伸出手,重重地拍在王福貴的肩膀上。
“嘶——”
王福貴疼得倒吸一口涼氣,眼淚差點(diǎn)直接飆出來,整張臉都扭曲了。
磊哥仿佛很滿意他的反應(yīng),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小子,在這兒,最忌諱的就是吃獨(dú)食。有好東西,得先想著孝敬老大,懂嗎?”
王福貴徹底懵了,他一個家徒四壁才進(jìn)來的窮光蛋,哪有什么東西能獨(dú)食?
磊哥看他那副蠢樣,不屑地撇了撇嘴:“下次讓你家里人送東西過來的時候,機(jī)靈點(diǎn),別光顧著自己!”
王福貴瞬間明白了,這是在給他下套,逼他往外掏東西。
“老大這人,沒別的愛好,就喜歡抽兩口?!崩诟绲恼Z氣變得意味深長,“芙蓉?zé)?,聽過沒?”
“你要是能給你家里人遞個話,弄兩條芙蓉?zé)熯M(jìn)來孝敬給龍哥。他老人家一高興,說不定就會讓我們哥幾個下手輕點(diǎn)?!?
讓他一個蹲大牢的犯人,去哪里弄兩條煙進(jìn)來?
可看著磊哥那雙漸漸瞇起,透出危險寒光的眼睛,王福貴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說不的資格。
拒絕的下場,他不敢想。
為了活命,哪怕是畫餅充饑,他也得先把這個餅接過來。
“行!”
他抬起頭,臉上強(qiáng)行堆出討好的笑,姿態(tài)十分卑微:“我這就給我弟和我老娘寫信,讓他們想辦法,一定想辦法,把好東西寄過來孝敬龍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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