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侯冷哼一聲,沒好氣道:“本侯方才就在琢磨,你這雙紅眼究竟是拿姜汁熏出來的把戲,還是當(dāng)真染了紅眼病。如今看來,倒是兩樣都占全了——既是裝模作樣,也是真染了疾?!?
裴桑枝蹙蹙眉,很是真誠發(fā)問:“父親,你其實(shí)更應(yīng)該反思反思自己,若您給女兒的恩賞都是獨(dú)一份兒的,府里上下人人艷羨的,女兒又何必患得患失,眼紅旁人呢?!?
“歸根到底,還是父親做的不妥呢?!?
永寧侯簡直快要?dú)庑α恕?
惡人先告狀!
顛倒黑白!
“不妥?”永寧侯反問,聲音里透著幾分不忿:“前幾日,你才從為父的私庫里取走三件珍寶。這府中上下,除你之外,還有誰能踏進(jìn)為父的私庫半步?”
“桑枝,為父待你,已是格外厚愛了?!?
裴桑枝咬死了道:“可是,父親,我隨隨便便掏不出一千兩,也從一眾貴女手中搶不來浮光錦?!?
“一比較,女兒還真是處處不如人?!?
“厚愛可不能只在嘴上說說,總該讓女兒實(shí)實(shí)在在地感受到才是?!?
永寧侯氣惱。
說不過,根本說不過。
“臨慕的銀子不是我私底下貼補(bǔ)的?!?
裴桑枝挑挑眉,擺出一副你看我信不信的神情:“從天上掉下來的,還正好砸在了三哥頭上。”
“難不成三哥是財神爺?shù)乃缴?,才有這樣天降橫財?shù)脑旎???
永寧侯見裴桑枝這般不依不饒的架勢,生怕她又惦記上自己的私藏,連忙解釋道:“臨慕去書院求學(xué)時,莊氏便做主將她嫁妝里那間書院附近的鋪?zhàn)悠鯐^給了他?!?
“臨慕出手大方,想必是這些年一邊求學(xué)一邊經(jīng)營鋪?zhàn)宇H有進(jìn)益?!?
末了還不忘自證清白,義正辭道:“這絕非為父私下貼補(bǔ)!為父行事向來公允,深知“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斷不會做出這等偏私之事?!?
語氣里沒有欲蓋彌彰的心虛,只有對守護(hù)自己私藏的堅決。
裴桑枝眉心微動。
終于到正題了。
“父親,若論起該拿鋪?zhàn)泳毷值?,合該是女兒才對吧??
“女兒將來是要嫁入高門大戶的,兄長們亦要迎娶貴女為妻。府中庶務(wù)、生意往來,自有各家媳婦操持打理?!?
“再者說,莊氏的嫁妝,于情于理都該有女兒一份?!?
“若真要按父親口中的公允算,父親與莊氏還欠著女兒十四年的月銀,按一年三百兩算,便是四千二百兩。再看兄長與裴春草,每月裁制兩身新衣,一年二十四套,十四年下來就是三百三十六套。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三哥與裴臨允說過,霓裳閣的衣裙起價五十兩,這一項(xiàng)便是一萬六千八百兩?!?
“至于珠釵首飾,每季添置一套,一年四套,每套逾百兩,十四年就是五千六百兩?!?
“其他瑣碎開支暫且不論,單這幾項(xiàng)合計就有兩萬六千六百兩。父親身為長輩,想必愿意給女兒湊個整數(shù)。“
“那就請父親一次補(bǔ)足女兒兩萬七千兩吧?!?
“如此一來,女兒就相信父親是真的待我親厚了,我也會好生孝順父親,助父親成為上京城人人巴結(jié)的權(quán)貴?!?
永寧侯聞瞠目結(jié)舌,一張嘴張得老大,半晌合不攏來。
他算是發(fā)現(xiàn)了,見裴桑枝不僅有礙壽數(shù),還破財。
張口就敢討要一間鋪?zhàn)雍蛢扇f七千兩銀子。
“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嗎?”永寧侯咽了口口水,聲音里滿是難以置信。
駙馬爺下山回府時,裴桑枝便借著孝敬的名頭,轉(zhuǎn)眼間揮霍了兩萬兩。
這才幾日光景?
真當(dāng)他的銀子是大風(fēng)刮來的,大水沖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