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真有情有義、善良寬容,又怎會一步步將侯府攪得天翻地覆,只為報復她流落在外和歸家后那一月所受之屈!”
“呵!”永寧侯說到此處,嘲弄地低笑一聲,像是故意要羞辱莊氏般,轉(zhuǎn)而伸手一下下拍打著她的面頰:“臨允孝順?”
“臨允認你這個娘?”
“你說,臨允他險些被當作棄子舍棄,在大理寺獄被關(guān)了這么久,短短時日受了這么多搓磨之后,他的心性會不會變得更狠、更絕?”
“我能給他世子之位,你能給他什么?”
“若將你和這偌大的永寧侯府放在天平兩頭……你猜,臨允會選哪一邊?”
“莊氏,說你狠毒,你倒真是狠毒;說你愚蠢,你也當真愚蠢得可憐!”
此刻,莊氏已看不清永寧侯噬人般的猙獰面容,也聽不清他口中傾瀉的憤恨之。她只覺得意識正一點點渙散,甚至不知若此番昏死過去,到底還有沒有醒來之時。
她從未想過,永寧侯盛怒之下會如此癲狂,似是不管不顧地要將她活活打死。
“侯……”
莊氏還未來得及開口,雨點般的拳頭便已砸落。
一時間鮮血四濺,已分不清是她的,還是永寧侯的。
廊檐下,裴桑枝隔窗靜立,將永寧侯的發(fā)怒、發(fā)狂、發(fā)瘋盡收眼底。目光掃過伏地不起、毫無掙扎反抗之力的莊氏,心頭怦然劇跳,并未感到預期中的快意,反倒涌起一陣復雜難的沉悶,不由別過臉去。
她最恨的莊氏,如今正被莊氏自己一生順從仰仗之人打得頭破血流、慘不忍睹。她本該暢快淋漓,本該將哽在喉間兩世的那口濁氣狠狠吐出!
為什么她的母親非但視她如草芥,更恨不得將她除之后快,這是她直到前世身死都未曾想通的執(zhí)念。
正因如此,她恨,恨毒了莊氏。
此刻的她,原該感到痛快至極啊……
然……
裴桑枝抬手輕輕按在心口,仿佛妄圖從那急促慌亂的心跳聲中,探求一個答案。
難道歷經(jīng)一世,她就不再恨莊氏了嗎?
不,她恨!
難道,她對莊氏心軟了,想放莊氏一條生路了嗎?
不,并沒有!她依然要莊氏嘗盡生不如死的苦難,再凄慘地死去!
那……
那為何……她會有一股沖進去阻止永寧侯施暴的沖動?
又為何……眼見拳頭與花瓶一次次落在莊氏身上,看著莊氏那扭曲變形的手指、看著莊氏鮮血淋漓生死不知的慘狀,她的心會如此沉重,頓頓的疼?
“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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