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國棟跟姜成不一樣。
他更有心機(jī),更懂得蟄伏。
今天,他能找到家屬院,指不定明天就能直接越過姜茶,找到葉素容。
姜茶眉心一跳,她似乎,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前世,霍霆坤拿了葉家的錢下鄉(xiāng)之后,就以他個人的名義,給牛角村捐了一大筆錢,用來蓋小學(xué)。
從學(xué)校的審批,到招式招生,他又出錢又出力,為一整個大隊孩子們上學(xué),做出了突出貢獻(xiàn)。
因?yàn)檫@件事情,他在選舉的時候,被投票成了村支書。
在下鄉(xiāng)第一年的國慶,姜國棟不知道從哪里得知,葉素容在跟他離婚沒幾天,就嫁給了霍霆坤,成為了師長夫人。
姜國棟沒膽子去部隊鬧,他把姜茶當(dāng)做出氣筒,一腳踹在了她的胸口。
她一口氣沒提上來,當(dāng)場暈了過去。
就暈在院子里,雞籠的邊上,整個家里,沒有一個人管她的死活,只等她自己幽幽醒轉(zhuǎn)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透了。
姜國棟還在屋子里罵。
罵葉素容不知檢點(diǎn),肯定早就和霍霆坤勾搭上了,罵她水性楊花,帶著一顆寫滿了霍霆坤名字的心,跟他生活了二十年。
王桂芳也在一旁拱火。
姜成跟姜國棟一個鼻孔出氣,口口聲聲說這輩子,再也不會認(rèn)葉素容這個賤女人當(dāng)媽。
姜茶疼得迷糊,那些咒罵的話,一句一句地傳進(jìn)她的耳朵,刺激著她的大腦皮層。
又餓又疼,姜茶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就隱約聽見了兩個字‘舉報’。
那個時候,她自顧不暇,心里頭還存在著對葉素容的曲解和偏見,并沒有把這兩個字當(dāng)一回事。
沒過兩天,姜國棟的心情明顯好轉(zhuǎn),差不多一周之后,姜國棟心情大好。
他們根本沒把姜茶當(dāng)人看,不管說什么,做什么,吃什么,都背著姜茶。
里面酒肉飯香,一陣一陣地傳到門口,姜茶就坐在大門外面,啃硬的硌牙的糙面窩頭。
窩頭已經(jīng)有些餿了,她胸口的傷還沒好,腸胃也開始不舒服。
下鄉(xiāng)短短兩個月,對她來說,像是過了漫長的二十年。
她一邊啃窩頭,一邊揉著發(fā)疼的胃部,一邊哭。
姜茶聽到了斷斷續(xù)續(xù)傳出來的聲音。
“光是那一封舉報信,就夠他們喝一壺的,葉素容那個賤人,離開了我,還想再過好日子?沒門兒!”
“她可是資本家,指不定啊,那個野男人也會被她的身份拖累,到時候,他們?nèi)枷锣l(xiāng),成了泥腿子,我看她還怎么在我的面前擺譜?!?
“她活該,拋夫棄子,就為了跟那個野男人在一起,就算她討飯討到了咱們家門口,咱們也不能給她一口吃的?!?
“哎喲,我的乖孫,咱們家的錢,都是留給你的,你說怎么樣,就怎么樣,你說了算!”
姜茶心里咯噔一下。
她雖然恨葉素容拋棄了這個家,可是,下鄉(xiāng)了這么久,她也算是徹底看清了姜家人的嘴臉。
從前,在葉家的時候,葉素容對她的好,給她愛,她都能感受得到。
如果姜國棟真的給那個野男人寫了舉報信,拖累了葉素容。
姜茶搖頭,“不行,我得去告訴她!”
對,得去告訴她。
剩下的半個窩頭滾到地上,姜茶來不及心疼。
她沒有錢,沒有介紹信,甚至連葉素容現(xiàn)在的地址都不知道在哪兒。
可當(dāng)時,她的腦子里只有這么一個念頭,她要去告訴葉素容。
讓她早做防范。
姜茶胸口還疼著,渾身的骨頭,被沒日沒夜磋磨的,像是散架了一樣。
一天只有一個窩窩頭,她餓得不行,猛地從小板凳上起來,腦袋一陣眩暈。
還沒走出院門,就砰的一下,再次栽到地上,陷入了昏迷。
再次聽到葉素容的消息,就是她的軍官丈夫,因?yàn)橐环馀e報信,被下放,他們?nèi)叶几诉^去,一起去了北大荒。
后面,姜茶才知道,葉素容跟著霍霆坤下放去了北大荒整整兩年,聽說,是霍霆坤的大兒子在部隊立了一等功,差點(diǎn)送了命,才用功勛,把霍霆坤和葉素容換了回來。
前世的十七年,姜茶渾渾噩噩,能被她記住的事情不多。
如果不是今天,張可達(dá)提醒了她一下,姜茶差點(diǎn)沒想起來,還有舉報信這一說。
“達(dá)達(dá),你可幫了我大忙了!”
“你想到什么了?”
“姜國棟還在不在外面?”
姜茶和張可達(dá)對視一眼,“走,去看看?!?
這兩個人一人騎著一輛自行車,火急火燎地去了大院門口那條路邊的雜草叢邊。
“誒,你們?nèi)ツ膬??等等我!?
霍競野連忙小跑著跟了過去。
霍競川挑了挑眼皮子,不緊不慢地跟了過去。
草叢里別說人影了,就連血跡,都被人清理得一干二凈。
“不是,人呢?”
姜茶把自行車丟在一邊,環(huán)顧四周。
張可達(dá)觀察著地上。
“連拖痕都沒有,也不像是他自己跑了啊?”
霍競野不明所以:“怎么了,怎么了?你們怎么了?”
霍競川跟在后面,幽靈似的,一不發(fā),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姜茶,滿眼幽怨。
姜茶指了指地面。
“姜國棟呢?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