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漸漸降臨,張煥已經(jīng)告辭而去,崔圓則背著手站在窗前沉思不語,今天他得到了兩個關(guān)于宮里的消息,一個是太后罷官,另一個則是張煥被李系請到了御書房,顯然他對后者更感興趣。
這并不是說太后罷官對他不重要,相反這也是他等候已久的消息,只不過是在他掌控之中,少了幾分新鮮感罷了。
而張煥和李系居然密談了一刻鐘,沒有人知道他們說了什么,勾起了他強烈的興趣,這也是他請張煥喝酒的一個主要目的,他想知道李系最后做出了一個什么樣的決定。
可惜不管他怎樣旁敲側(cè)擊,張煥只是笑而不語,三二語反問,倒反而使他泄露了宮中安有眼線的秘密。
“父親,要不要再吃一點東西?”長子崔賢站在門口低聲問道。
“賢兒,你以為張煥其人如何?”崔圓慢慢轉(zhuǎn)過身,注視兒子的眼睛問道:“我看得出,你看他的眼神與看張煊時不一樣,你有點瞧不起他,對吧!”
“父親,孩兒也想高看他,可是他要么就是傻笑,仿佛不理解父親的意思,要么就是張口問父親要官,試問如此粗鄙之人,讓孩兒怎么瞧得起他?”
說到這里,崔賢想起了張煥對他的奉承之,‘人人皆為崔兄未列入四大公子而不平,我倒覺得崔兄若是列了,反而是自貶了身份.......’
話是說得不錯,這若是裴俊或張若鎬的口里說出,他必定會欣然受之,可偏偏是從一個庶子的口里說出,讓他的感覺就恍若鳳凰聽到麻雀的奉承一般。
“并非我瞧不起他的身份,實在是因為他太不自愛,堂堂的相國屈身去請他吃飯,他卻怡然受之,仿佛就是理所當(dāng)然,父親!恕我直,你若是有心和張家和解,我覺得你應(yīng)該請張煊才是,請這個張煥實在是.....”
后面的話他不敢再說下去,只垂手站在那里,低頭不語。
崔圓怔怔望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良久,他長長地嘆了口氣,兒子其實并不笨,只是他骨子里根本就瞧不起張煥庶出的身份,看來他太一帆風(fēng)順了,人情練達欠缺了一些,還須在地方上再多歷練幾年。
“去吧!我不想吃什么,讓我靜一靜。”
崔賢默默告退,這時管家從后面匆匆走來,崔賢一轉(zhuǎn)身,正好和他撞在一起,“??!大公子,真對不起!”管家見大公子面帶怒色,嚇得他連連道歉。
“什么事?”崔圓眉頭一皺,冷冷問道。
“老爺,有人在后門求見,他說以此為憑?!惫芗遗e起一只淡綠色的戒指。
崔圓眼睛一亮,他連忙擺手道:“快快讓他進來!小心別讓人看見了?!?
片刻,管家領(lǐng)一人快步走到外書房,只見他身材高胖,穿一身黑衣,斗戴大竹笠,笠沿壓得極低,將他的臉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
“你們下去吧!”崔圓將管家和侍衛(wèi)遣退,親自關(guān)上了門,那黑衣人立刻跪下道:“卑下幸不辱命,太后今天果然用張煥來開刀了?!?
他聲音尖細,儼如宦官的聲調(diào)。
崔圓滿意的點了點頭,“事情我已知曉,辛苦你了?!?
停一停,他又問道:“那她事后是什么態(tài)度?”
黑衣人毫不猶豫道:“她對今天吏部的反應(yīng)十分滿意,聽她的意思,她還想再試權(quán),所以卑下特來請示相國,下一步該從哪里著手?”
崔圓沒有立即回答,他背著手在房間里走了一圈,忽然淡淡一笑道:“她的弟弟張華不是想調(diào)回京嗎?你提醒她,太常卿李勉三天后將出任劍南節(jié)度使,讓她下旨調(diào)張華為太常卿?!?
“可是張華只是一個......”
“去!照我的話去做?!贝迗A冷冷地打斷了他的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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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還覆蓋著厚厚的積雪,夜里溫度降低,小街上的地面開始凝凍,所有人都小心翼翼扶著墻根緩行,稍不留神便會仰面摔倒,不過京兆尹還算經(jīng)驗豐富,一早便組織人員清掃大街,使長安的主要大街都免除了溜行的煩惱。
張煥艱難地走到客棧門口,只見林平平正扶著門著急地向外張望,一見到張煥,她高興地大叫,“張十八!”拾裙便飛奔跑來,卻忘了今日不宜速行的忠告,剛跑出兩步,腳下一滑,仰面重重摔了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