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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0章掀桌,究竟是什么桌

栗成皺眉。崔琰當(dāng)下得了曹操的好處,當(dāng)然不會立刻和曹操翻臉,可問題是崔琰得到的好處之中,若是沾染上了冀州士族的血,到時候崔氏上下再想要自詡冀州領(lǐng)袖,那簡直就是個笑話了。此刻事急,也不必兜圈子了,今日自己此來,就是來告訴崔琰,這冀州已經(jīng)到了什么樣的地步了!

栗成又是拱手一禮,說道:『多些崔兄提點……在下也曾想投拜朝堂,報效社稷,卻因為朝中黨爭不斷,氣焰囂張,也是心中存有疑慮,未敢輕易涉足于中。如今天子漸長,身為大漢子民,亦當(dāng)為社稷效力……』

崔琰又是搖頭,臉色也沉了下來,『此間事,不可簡單論之。賢弟此,著實是魯莽了?!?

栗成沉默了片刻,似乎方才融洽的氛圍又是悄然而散。

兩人默然了一會兒,栗成便是提出告辭,而崔琰也沒有遠(yuǎn)送。

見栗成顯然是懷怒而走,崔琰心中也是不免苦笑,自己再怎么韜晦,在別人眼中也是躲藏不過去的啊!

曹操將崔琰從冀州之地抽出來,就是擺明了表示忌憚崔琰在冀州的關(guān)系網(wǎng),而崔琰抽身于外,一方面是撈取好處,另外一方面也是不想要和老曹同學(xué)硬剛。

崔琰從來就沒有想要和誰去硬剛。

袁紹的時候如此,曹操的時候也是如此。

只要談好條件,那么變成誰的形狀都可以接受。

崔氏是冀州的崔氏,但是歸根結(jié)底是崔氏上下老少的崔氏。如果說老曹同學(xué)要掀崔氏的桌案,那么即便是崔琰居于冀州之外,他也必須要出手,而當(dāng)下只是掀了個中牟的潘氏……

這要崔氏冒著自家的飯桌不管,然后去扶潘氏的桌案?

顯然是不可能的。

書房內(nèi)燭光之下,崔琰悵然望向立在一側(cè)的銅鏡,在銅鏡之內(nèi),雖說有些模糊,但是也能看到自家已經(jīng)鬢發(fā)染霜,自己的確是老了。只不過轉(zhuǎn)瞬之間,崔琰卻是眉眼一立,人生在世,豈可一日無權(quán)?大漢黨爭歷來是慘烈無比,便是宛如軍陣一般,排兵布陣,各種試探,若是被人覷出虛弱來,找到了薄弱之處,便是宛如中牟潘氏一般立刻迎來滅頂之災(zāi)!

雖說崔琰拒絕了栗成,但是對于崔氏,以及整體冀州這個桌案,崔琰也不會容許旁人輕易的將其掀翻……

曹操,真是好手段啊!

只可惜栗成還是目光短淺了些,他只是盯著距離冀州近一些的中牟的桌案被掀翻了,卻沒有注意到在魯國的孔氏的桌案也同樣被掀翻了……

如果說冀州的人去給中牟的人講好話,那么就意味著喪失了對于魯國的桌案的話語權(quán)。兩邊都要管,便肯定是兩邊都管不了。而若是為了孔氏,冀州人士顯然也沒有這么急公好義。

所以崔琰可以肯定,潘氏的桌案即便是能扶,也不值得扶了。

現(xiàn)在自己要做的,并非是維護(hù)中牟的潘氏,那不過是地方一小姓而已,死了也就是死了,相反,魯國的孔氏可是大姓,這要是趁這機會……

自己的桌案不能掀,但是旁人的桌案么,還是可以掀一下的。

……┴─┴t(f□′t)……

長安。

龐統(tǒng)揣著手,就像是就像是一只挪動著的黑色考拉,慢悠悠的進(jìn)了驃騎大將軍府。

長時間不鍛煉,然后一開始鍛煉的時候,總是不免有些筋骨肌肉酸痛。

酸爽啊……

動一下都是肉顫。

而且這還不是一兩天的事情,還要堅持。

『呼……』龐統(tǒng)挪動著,進(jìn)入了廳堂,然后坐了下來,喘了一口氣。

斐潛瞄了一眼,呵呵笑笑,沒有就這個事情去打趣龐統(tǒng),而是問道:『聽聞這兩天,胡商募捐踴躍,是怎么回事啊?』

龐統(tǒng)拱拱手,『正要說這個事情。春日漸暖,道路化凍了,往來商賈也多了,還有些西域胡商,要募捐求官,也不知道是從那邊聽到的消息……據(jù)說是有人說甄氏女捐得官職,便想仿效……』

說話間,龐統(tǒng)將有關(guān)于此事的記錄呈送上來。

斐潛展開草草一覽后,臉上流露出幾分驚訝:『這些商賈,倒也出手不凡……嘖嘖,這本錢下的,看來,你我之前還是小覷了這些胡商……』

龐統(tǒng)點了點頭。

這卷宗中所記載十幾個名字,斐潛一個都不認(rèn)識,可是白紙黑字所記下的募捐數(shù)額,卻讓斐潛多少有些吃驚。募捐么,真像是甄宓那樣,一口氣拿出絕大多數(shù)家財?shù)?,畢竟還是少數(shù),而大多數(shù)的商人募捐,基本上都不會超過其真正資產(chǎn)的十分之一,甚至連二十分之一都不到,由此推算,這些胡商的身價么……

嘖嘖。

不過前來和斐潛洽談募捐事項的,往往都是代理人,并非是這些富可敵國的真身。

募捐最多的,自然就是金銀。

其他的商品也有,比如布匹,香料,珠寶,牛羊駱駝等等。

斐潛笑道:『這些家伙,是以為我如那誰一般,賣官鬻爵了么?若是當(dāng)年孝靈在世,知道西域胡商如此……這西羌,怎么也要打下來罷?哈哈……』

龐統(tǒng)也是笑,『主公所甚是。這國爵尊貴,人所共仰,如星月高懸,自是稀罕。商賈好利,投此本錢,便是欲百倍而還,若無利可圖,又怎么會禮敬于人?』

斐潛點頭,『即便是捐官,也不可能給與實職,只不過是免試虛銜爾……便如甄氏女,也是先觀其能,試一二假職,方授直尹監(jiān)小吏,斷無一蹴而就之理……如此閑職虛銜,這些胡商也是愿意?』

龐統(tǒng)笑著點了點冊子當(dāng)中的那些捐獻(xiàn)之物,說道:『主公且觀,這些胡商敬獻(xiàn)之物中,是否多有玉石珠寶,金銀制器?』

『嗯?』斐潛看了看,確實是如此,思索了一下,『原來如此……這計算,倒也精妙……』

經(jīng)龐統(tǒng)一點,斐潛也算是明白過來,其實這些胡商募捐,其實有多層的計算,首先就是表面上的示好臣服之意,進(jìn)貢納獻(xiàn)之舉。而在這募捐敬獻(xiàn)的背后,其實也蘊含著營銷的手段。

這種營銷的手段其實在后世也很常見,只不過斐潛到了當(dāng)下之后略有些淡忘了而已,被龐統(tǒng)一點明,又是想了起來……

大漢當(dāng)下并沒有劃分人種等級,也沒有對于胡人有什么額外的限制,但是三四百年下來,雖說風(fēng)氣開放,對四邊諸夷也是有包容的態(tài)度,但對胡人比較看不起,甚至覺得胡人是蠻夷的,也是一個很普遍存在的現(xiàn)象。

西域的這些胡商,往來華夏,當(dāng)然最重要的是求利,而不是為了求官。

這一點,是胡人和漢人的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

胡人千里迢迢來到華夏,雖然說他們對于華夏的官職,不能說是不感興趣,但是胡人商賈的根基還是在外邦,他們更想要的依舊是利潤。

那么,胡人商賈的敬獻(xiàn)捐納,也就是為了得到更多的利潤。

貨物的利潤。

胡人商賈帶來華夏的貨物,當(dāng)然都是一些西域,安息,亦或是泰西的產(chǎn)物,其中以金銀器皿,玉石珍寶等貨物價值比較高。但是這一類的貨物價值雖然比較高,但是這個價格么,水分確實不小,上下浮動很大。就像是若是將金銀器皿按照金銀本身的純度和重量來計算價格,那就是血虧,其他什么玉石珍寶也是一樣。

斐潛之前和這些胡人商賈做生意,又是側(cè)重于礦石,原材料,以及奴隸貿(mào)易上,對于這些價值比較高,但是價格更加虛高的商品不怎么感興趣,所以自然使得這些胡人商賈很是郁悶,有力氣使不上。

現(xiàn)在,胡商就想要借這樣的一個機會,表面上是敬獻(xiàn)捐納,但是實際上等同于想要將這些金銀器皿,玉石珠寶的價格確定下來。只要斐潛愿意接受了這樣的募捐納獻(xiàn),也就等同于接受了這些東西所代表的價格,而這些被募捐的東西,斐潛一個人肯定是用不完的,所以正常來說,斐潛也會將這些東西賞賜給其他的官吏士族鄉(xiāng)紳子弟等等,然后在這樣的情況下,其他的官吏士族鄉(xiāng)紳子弟自然也就跟著這個被『認(rèn)可』的價格走了。

『嘖……』斐潛感慨著,『真是好計算……』

龐統(tǒng)笑呵呵的說道:『不如東西收下,但是這個價么……』

若是沒有識破,當(dāng)然就被胡商給繞進(jìn)去了,現(xiàn)在既然想通了這個事情,當(dāng)然就不能跟著這些胡商走了。

斐潛摸著胡須,琢磨了一下,笑了笑,『我有一個更好一些的想法……』_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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