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葉在風中搖曳。
聞星落凝視兩人交握的手,又凝向謝觀瀾。
良久,她慢慢將視線移向別處。
不知靜默了多久,她抽回了自已的手,“我不愿意捏造身份,不愿意成為另一個人。我不愿意改換雙親、不愿意虛構(gòu)身世,盡管父兄曾經(jīng)給我造成了很深的傷害,但那依然是我的來時路。聞星落就是聞星落,我很愿意更換成母親的姓氏,但我不愿意冠以陌生人的姓氏,去做陌生人的女兒?!?
明月清幽,空氣里的桂花香愈發(fā)淡薄。
少女在月色中的小臉,理智的近乎殘酷。
謝觀瀾注視她,“如果到了危及性命的地步,寧寧定然愿意更名改姓偽造身世。說到底,不過是你權衡過后,認為與我成親這件事,還不足以重要到令你舍棄現(xiàn)在的身份。”
聞星落沉默。
她的人生也才剛開始十幾年,她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還有很多很多的風景未曾看過,她的肩上甚至還壓著很重很重的責任。
她活著,并不只是為了嫁人。
盡管喜歡謝觀瀾,盡管想要親近他、占有他,盡管感動于他上輩子帶她回家的真心,但如他所,他確實還沒有重要到足以令她舍棄一切的地步。
她道:“維持現(xiàn)在這種關系,不好嗎?”
“現(xiàn)在這種關系,是什么關系?”謝觀瀾反問。
聞星落無地抿了抿唇瓣。
謝觀瀾輕哂,“我從前說繼續(xù)維持現(xiàn)狀,是你自已不滿意的。如今我提出了解決方案,你又不肯。聞寧寧,你對我根本就不上心,你不想嫁給我,不想讓我做你的正頭夫君,你……”
秾麗如妖的面龐上,流露出一抹求而不得的不甘心。
他啞聲控訴,“你玩弄我的感情?!?
聞星落垂著眼睫。
謝觀瀾的語氣,仿佛她是什么負心漢一般。
她不想再談論這種事,于是低低道:“對不起?!?
說罷,徑直進了閨房。
海棠寶瓶槅扇在青年眼中漸漸掩上,只燭火透出些許。
如今夜庭院漸冷的月色。
閨房。
魏螢正在喝桂花茶,見聞星落進來,正色道:“好一招欲擒故縱,表妹手段了得。把周國的西南兵馬都指揮使玩弄于股掌之中,令他對你死心塌地欲罷不能,繼而叫他荒湎政務玩忽職守,從而掀起天下大亂,表妹這步棋很高。”
聞星落:“……我并沒有玩弄他,也沒想掀起天下大亂?!?
魏螢一臉“我懂的”的表情。
聞星落:“……”
算了,她和表姐說不通。
因著今夜的爭吵,謝觀瀾一連多日又宿在了官衙。
萬松院。
聞星落撐著臉,出神地看著窗外的桂花。
她懷疑謝觀瀾上輩子是官衙門口的石獅子,否則他怎么那么愛待在衙署,仿佛衙署才是他的避風港。
謝拾安啃著剛出鍋的桂花糕,“寧寧,你發(fā)什么呆呢?”
“我在想長兄何時回府。”
“怎么?”謝拾安拿胳膊肘促狹地捅了捅少女,“你想他了呀?”
聞星落回過神,連忙擺手,“沒……沒有……”
“肯定是你這段時間在劍術方面精進許多,想找機會偷襲他以便一雪前恥,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