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再過幾個月吧,等到冬天里,正好去瑞士度蜜月,你不是喜歡滑雪嗎?”他嘟噥:“瑞士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滑雪了?!彼K于笑起來:“你怎么這個樣子?我要叫你的秘書們來看看才好,你這個表情,就像我們家圣賢被搶走了玩具一樣?!?
他嗤笑了一聲:“虧你想得出來這樣的比喻?!眳s握著她的手,鄭重的說:“圣歆,我真的是沒有安全感,你早早嫁了我讓我安心好不好?”
她被感動了,含糊的,低聲的,說:“那么……等你忙過了,你選個日子吧?!?
他欣喜若狂,竟橫過桌子來吻她,嚇得她連連往后閃:“你真是瘋了!人家全看著呢!”他說:“怕什么?我申請?zhí)崆拔切履锒?!”回過頭來告訴侍者:“給我個面子,我就要結婚了,今天我請全餐廳的客,請大家隨意!”
一餐廳的人都鼓起掌來,還有人叫:“恭喜!恭喜!”
他道著謝,乘著她呆住了,正好扶住了她的臉給她一個長吻,大家鬧得更兇了,連侍者也鼓起掌來,笑嘻嘻的說:“恭喜簡先生傅小姐有情人終成眷屬!”
有情人終成眷屬?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從小她就知道她會嫁了他的,不是嗎?
婚事陸續(xù)的籌備著,訂婚紗,拍照片,印請柬,她也沒想過結婚要買這么多的東西,新房里要重新裝修,換家具,弄得亂糟糟的,正好讓他有借口搬到她那邊去。
其實也沒什么,她只有一回忘記了,那天早上他在家里找領帶,找不到了問她,她睡得迷迷糊糊的,聽到他問,躺在床上惺松的說:“第二扇門里第四個架子上都掛著呢?!?
他問:“哪有第四個架子?!?
她怔了一下,才想起來,自己的衣櫥是單開門式的,沒有那些復雜的架子隔扇。易志維的公寓里是占了一堵墻的大衣櫥,一排十六扇櫥門可以全部同時打開折在一邊,他找起東西來總是心急火燎,又非要那個顏色的不可,她就和他的秘書似的,讓他逼出來了,一問就答得井井有條,第幾扇里第幾個架子上,省得他著急。
她怔了幾秒鐘,怕他疑心,連忙說:“我來給你找吧?!逼鸫擦颂嫠页鰜?,放在他襯衣上比一比:“這條顏色不好?!彪S手抽了條雪青色的:“配這條吧?!?
細心的幫他打好領帶,他卻抓住了她的手:“圣歆。”
“嗯。”
“我希望我們永遠都能這樣。”
她笑著推開他:“肉麻死了,誰要聽你說這些,還不上班去,不是說今天有很多事要忙嗎?”
他走了,她也沒心思睡覺了,悶悶的換了衣服,悶悶的坐下來化妝,突然看到他的公事包放在梳妝臺上,心里就好笑,丟三拉四的,今天好容易出門早了一點,準又得跑回來拿。因為包擋住了鏡子,也就隨手拿開,不料里頭的文件滑了出來,掉在了地上,她彎腰去撿,更加的好笑,份份上頭印著紅色的“asap”字樣,而且每頁都有淡灰色的“don`tcopy”的水印,一看即知是公司最重要的文件,卻這樣包也不鎖,隨便亂放,要是別人看到了怎么辦?
拾起來,一份一份的替他理著,目光多少瞥見了幾個字,中間“東瞿”兩個字一看見,就不由自主的看了下去。不等看完,臉色就變了,翻了包里其它的公文來看,背心里出了涔涔的冷汗,她全神貫注,連簡子俊上樓來的腳步聲都沒有聽到,直到他站在門口了,她才如夢初醒,抬起頭來望著他。
她的口發(fā)干,說:“你就不可以用一些正當?shù)氖侄螁幔俊?
他說:“我做事情一向正當?!?
她說:“這樣的不計手段,這樣的卑鄙……還叫正當?”
“他易志維又算什么正人君子,商界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不過是設了個圈套,他自己貪圖利益,要鉆進去?!?
“你也不可以買通精算師和估算師陷害東瞿,這么做是重罪,要判很多年的!你今天什么都有了,何必在這樣的小事上陷自己于不仁不義?”
“圣歆,你有時候就和你父親一樣天真,怪不得華宇會是今天這種局面。做生意講人情講道理講法律,還賺得了什么錢?你說我陷害東瞿?你以為東瞿是怎么有今天的,他們還不是無所不用,強取豪奪,才積累成今天這么大規(guī)模的財團?易志維是怎么教你的,怎么把你反倒教得單純起來了?!?
她重重的搖著頭:“簡子俊,你太讓我失望了。”他冷冷的說:“那是因為你眼里只有易志維?!?
“我不想和你吵架,我們還有一個禮拜就要結婚了?!?
“你知道就好!”他扭過臉去:“或者,你乘機后悔了也不一定!”
“你……”
“你現(xiàn)在有最好的機會,我?guī)湍愠鰝€主意,你馬上到東瞿去向易志維告密,我擔保他會感激得以身相許!”
她閉上了眼睛,嘆息著:“我早就知道,我們兩個成不了正果……果然是這樣……俊,我們不要再彼此說著刺傷對方的話了,給你一個機會,也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只要你中止這個計劃,我們之間就不會有問題,我全心全意的做你的新娘子,和你下個禮拜結婚,去瑞士渡蜜月……”
他說:“不可能!”
她睜開眼,他說:“我愛你,可是你不可以用這個來威脅我,接受你的條件,而改變我的工作計劃,這樣太危險了,如果你可以左右我的公事決定,你還有什么做不到?那我隨時就可以毀在你手里了。”
“這完全是兩碼事。”
他斷然回絕:“在我看來,就是同一件事。你管我什么都可以,你甚至可以要求我一下班就回家,守在你身邊哪里也不去,可是你不可以干涉我的公事?!彼恢眯诺目粗骸拔艺J識你快二十年了,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不了解你,你變得太冷血!”
“我想,”他慢吞吞的說:“并不是我冷血,而是你自己有問題——如果我是易志維,我設了計來對付簡子俊,你還會干涉我嗎?”
“我們沒什么好談的了,你走吧,你去辦你的公事吧,你的行李和私人用品我會替你整理出來,如果你忙的話,下午叫秘書過來拿好了。”
他卻抓住了她的手臂:“傅圣歆!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放手!”
他們僵持著,最后,他放手了,他說:“我等著,我等著看你有什么好下場!”
他終于走了,精疲力竭的感覺又回來了,她軟弱無力的伏在床上,電話響了,她不想聽,鈴聲就老在那里響著:“噶鈴鈴……噶鈴鈴……”
她不耐煩了,終于還是拿了起來,卻是蔡經(jīng)理,他早就辭職不做了,能打電話來她真是意外,蔡經(jīng)理說:“傅小姐,今天他們把郝叔來解回臺北了?!?
她有了一點精神:“是嗎?這真是個好消息,也許警方可以查出基金的下落。”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