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海順來了一趟永煦院。
帶來了兩個消息。
一則宮婢望晴謀害皇孫未遂,宋良娣仁慈,原想看在其勤勞侍奉多日的份上予其改過自新的機會。
然望晴死性不改,被宋良娣下令按規(guī)矩處置時惱羞成怒,誣構(gòu)宋良娣清譽。
太子有令,按律以謀逆及以下犯上罪論處。
二則消息則是,由望晴招供實情。
昔廣儲司衣作坊管事之一舒瑛,曾為保一低階雜役宮女免遭首飾庫一內(nèi)侍欺辱,不甚失手將該內(nèi)侍致死。
擅殺內(nèi)臣按律當(dāng)絞。
但內(nèi)府宮訓(xùn)有規(guī)定,凡為護幼弱免遭殘害而犯重律者,可酌情寬恕輕罰。
所以太子有令,罰永煦院管事舒瑛月俸一年,暫調(diào)至外院侍候以自省。
海順也沒遮掩,就在院子里傳的口諭。
一來昨天望晴的叫嚷院子里不少人聽到了,二來望晴被調(diào)走也需得要緣由。
反正她也就是嘴上臟得厲害,又沒什么證據(jù),遮遮掩掩的反倒對檻兒不好。
干脆當(dāng)眾把事說清了。
至于海順口中被瑛姑姑救的低階宮女和欺辱人的內(nèi)侍,前者設(shè)定死了。
后者真死了。
死無對證就是這樣。
而瑛姑姑說是調(diào)到外院,實則是先做一個月的戲,之后檻兒需得瑛姑姑了,照常把人叫到跟前就是了。
罰月銀什么的,典璽局那邊扣。
但檻兒私下里怎么做,就是她的事了,只要不讓人知道便不算什么。
這樣的懲罰不是僅針對被護的人是檻兒,換做被瑛姑姑保護的人真是別的宮女,內(nèi)務(wù)府一般也會這么罰。
這事兒就這么揭過了。
小福子喜雨幾個不提,其他人對此事怎么個心思,那就得自己掂量了。
到了二月十六。
小皇孫滿月。
皇室子嗣滿月即入玉牒上族譜,也就是其在皇室的宗法地位正式被承認。
滿月禮在皇家又叫命名禮。
駱峋之前說請元隆帝為兒子賜名。
實則哪需得他請呢。
他家皇帝老子似乎對他兒子格外上心,洗三過后沒兩天就跟他說,孩子的名兒他這個皇祖父已經(jīng)想好了。
駱峋:“……”
不是很能理解父皇為何對他的兒子這般榮寵,但他原就有意請父皇賜名。
倒是省了他開口。
且兒子受寵,東宮位穩(wěn),是好事。
滿月宴上才賜名,駱峋也就沒在當(dāng)時追問元隆帝想的名字是什么。
禮部倒早收到了元隆帝的擬名,不過未經(jīng)準許他們誰也不敢對外聲張。
欽天監(jiān)測算小皇孫滿月這日卯時為吉時,按制告天地祖宗這一流程該由太子到太廟祭祀,皇帝可缺席。
元隆帝怕麻煩。
往常除了中秋、冬至、除夕和元旦,其他時候的祭祖他都是交給太子,奉行的就是累兒子不累老子的原則。
然而這回他打了雞血似的。
到了孫子滿月這日,元隆帝老早就晨起了。
一通收拾弄罷。
袞服穿得板板正正威風(fēng)赫赫,帝王的十二旒冕冠戴得那叫一個端正神氣。
好一派精神抖擻,容光煥發(fā)之態(tài)。
也是裴皇后年紀大了,若不然不知道的還當(dāng)她又給元隆帝添了一兒半女。
朝臣們早看出東宮復(fù)寵了,今兒太廟這么一告,此事儼然鐵板釘釘。
太子地位穩(wěn)固國本昌隆,自然是好事,但大伙兒心里也很是納罕。
撇開東宮被冷待的幾年不提。
早年元隆帝寵太子時凡事親力親為,怎么臨老了老了對孫子也開始這樣了?
說是愛屋及烏吧,倒也不至于如此,畢竟根本算不上正兒八經(jīng)的嫡孫。
猜不透。
不過帝王行事一定有他的道理。
他們便先靜觀其變。
滿月的曜哥兒寅時過半就被鬧醒了,沐了浴裹上織金貢緞繡蟒紋的襁褓。
這一個月他吃胖了不少,臉蛋胖嘟嘟白嫩嫩,小嘴巴也是紅艷艷的。
瞧著倒和早產(chǎn)掛不上鉤。
本來照規(guī)矩,東宮子嗣的滿月禮后宮的宴席該由太子妃和皇后一道操持。
但鄭明芷現(xiàn)今在禁足,對外的理由便是治下不嚴,沒約束好身邊的奴才。
甭管外人怎么想,總歸她現(xiàn)在不便露面。
那么就該檻兒這個東宮唯一的側(cè)妃,代其與裴皇后一塊兒操辦今天的宴。
可惜檻兒要坐滿兩個月的月子。
按常例該三十天。
只莫院判道女子生產(chǎn)氣血兩虧百脈空虛,本就該多些時間才能恢復(fù)得更好。
太子首先同意,裴皇后也首肯了。
所以今天檻兒照常不出席。
曜哥兒則要先由海順、銀竹和元隆帝身邊的一行人護送到奉天殿溜一圈。
再到女眷那邊溜一圈。
雖說一路都有專人護送,但孩子這么大點兒,當(dāng)娘的自然免不得擔(dān)心。
于是臨走前檻兒少不了一番叮囑。
兒子也沒落下。
親香兩口叫他乖乖的。
曜哥兒咧著小嘴兒沖娘直笑。
這般隆重的日子,曜哥兒也是有代步工具-->>的,是一架由金絲楠木外加純金打造的形似小房子的十六抬小暖轎。
雕花鑲金的轎門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