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姨娘的小院子還是那樣安靜,不,比原先更加安靜。想來那些伺候的人,都悄悄跑到前面去聽?wèi)蚯茻狒[去了。
“外祖母!”希聲一走進(jìn)院子,就在那喊起來,不等婉寧阻止,房門已經(jīng)打開,宋姨娘滿是歡喜地看著希聲:“你怎么來了。”
“自然是我?guī)齺淼?。”婉寧笑著說,宋姨娘瞧著女兒:“前頭戲還沒有散呢,我想著你總要在前面等到戲散了,再來瞧我。”
“那些戲,唱來唱去也就是這樣,我不耐煩聽?!蓖駥幷f著就走上前,挽住宋姨娘:“就不許我想早些過來瞧瞧你?!?
“這不合規(guī)矩?!彼我棠镄÷曊f著,婉寧也笑了:“合不合規(guī)矩,橫豎我都來了,您不能趕我走?!?
說話時(shí)候,母女二人已經(jīng)走進(jìn)屋子,希聲已經(jīng)坐在宋姨娘常常坐在那做針線活的地方:“外祖母,您這做的什么繡活。”
“我閑著沒事兒,想著,給你做些嫁妝?!彼我棠锏拇鸢甘峭駥帥]想到的,過了好一會兒婉寧才道:“娘,她還小。”
“什么小,都已經(jīng)五歲了,這會兒,都快四月了?!闭f著宋姨娘就坐在戲聲身邊:“我像她那樣大的時(shí)候,都上灶做飯了,還能洗衣……”
宋姨娘的聲音逐漸消失,自己那時(shí)候是窮人家的孩子,要做家務(wù),照顧弟弟妹妹,可是自己的外孫女不是這樣,她是金枝玉葉,嬌慣長大的孩子。
婉寧極少聽到宋姨娘說起過去,這會兒見宋姨娘頓在那不說話,婉寧也就故意笑著道:“是,她啊,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原先在莊子上的時(shí)候,還能去田里瞧瞧,曉得什么是麥子什么是韭菜。這會兒,在這京城里住著,越發(fā)什么都不曉得了。”
婉寧的話讓希聲不滿,她看著婉寧:“娘,我曉得很多呢,我識許多字,還會背詩?!?
“背詩算什么,要會作詩,那才好呢?!蓖駥廃c(diǎn)一下女兒的鼻子,希聲想了想,自己確實(shí)不會作詩,于是就賴在婉寧懷中,撒嬌地說:“娘,那您會作詩嗎?”
“我當(dāng)然會作?!蓖駥帥_口而出,眼神也變得溫柔,在莊子里的時(shí)候,丈夫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偶爾也有月下吟詩,那樣的日子,美好的像夢。
“娘,您騙人?!毕B暵曇艉艽蟮卣f著,婉寧摸摸她的腦袋:“好了,好了,娘什么時(shí)候騙過你。”
似乎也是,沒有騙過,宋姨娘已經(jīng)收拾好了心情,對婉寧道:“我前些日子收到一封信,是阿弟寫來的,他說,我娘去世了,去世前和他說,要他能尋到我,就說一句,我娘覺得,對不起我。”
宋姨娘竭力控制,但聲音中的哽咽騙不了人,那是自己的親娘,盡管后來,她把自己給賣了,但是,宋姨娘還是記得,記得在家時(shí)候的一些事。那時(shí)候家里沒有太多吃的,娘要盡著爹爹和弟弟吃,剩下的才能給自己一口,而更多時(shí)候,娘卻只能吃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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