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個日子是她精挑細選來的,專門打聽了陸曜休沐的時日,長公主出行的儀仗十分可觀,她從宮中一路到陸府,自然也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不過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中,若達不到這個目的,她還覺得可惜呢。
甫一入陸家門,便見陸家一大家子排開等候,她來之前也是打過招呼的,跟皇后娘娘打了聲招呼,問了句:“陸小千金可安否?”
問過這樣一句話后,她便心安理得地準備出宮來,到陸家來。
如今見陸家人這般整齊,她心中便十分滿意。好歹陸家人不曾輕怠于她。
如今在皇宮,她這個前貴妃之女,地位是有些尷尬的。
總有些不長眼的,爬高踩低的人,覺得如今的后宮,是太后和皇后的天下,她這個公主回來的好像很不是時候。更有人私下妄,她還不如就一直待在太皇太后身邊,或許有太皇太后的疼愛,未來還能給她招一位不錯的額駙。
對于這種話,恭華只覺十分可笑,她如花似玉的年紀,難不成就要不爭不搶無波無瀾的過去嗎?
曾經(jīng)她生活在權力的中心,自以為被這天底下最有權勢的君主疼寵著,向來不將權利看的多重要,直到她被權利所玩弄,成了一枚棋子時,她才明白,被富有權利的人疼寵有什么意思?
只有將權力牢牢地握在手心,能去掌控別人的生死時,那才稱得上萬人敬仰,無人敢欺。
當年她向太子哥哥投誠,將父皇的把柄親手遞給了他,可不是為了今日,只是做一個長公主而已。
皇城中人,為官做宰,都在弄權,哪怕是后宮中的后妃,也在為那點權利鉤心斗角。
所以,她想爭權,有什么錯呢?
思緒回籠,她看著滿屋的陸家人,剛過了百日宴,這陸家人應是最齊的時候,也是在這個時候,方能體現(xiàn),一個枝繁葉茂的大家族,是何等的龐大。
她很滿意她自己選的這個盟友。
然,面對她突然到來的陸家人,禮數(shù)做足了,卻也納罕,長公主來陸家,是為何事?
不過此事也不需要誰來猜,長公主來后,未過多久便問起話來:“貴府小千金百日宴時,很是不湊巧,本宮回了趟清涼臺,看望皇祖母,也就沒能親自來祝賀?!?
這種時候,自是陸夫人出面說話,她輩分高,亦是一品誥命,在皇室面前分量更重。
“長公主殿下有心了,不過是給家中小兒辦個熱鬧宴會,怎值得叫殿下記掛在心上?”
恭華微微一笑:“此差矣,任何的新生都值得被祝福,更何況陸家太師、將軍與侯爺,皆是皇兄最堅實的臂膀,本宮該來的?!?
這話說的,陸夫人深受感動,輕輕笑著,陸家與皇室的關系越發(fā)親近,對她而便是好事,這位長公主,雖與本家的關系不近,可她愿意這般給臉面,誰又會不喜呢?
雖說她是孫氏之女,但如今懷王與那皇太妃早已離京去往封地,觀陛下對這位皇妹的態(tài)度,應是溫和的,也就沒什么避諱一說了。
恭華輕呷了口茶水,是新茶,口味醇厚,回甘清甜,她舒服地揚起眉:“其實本宮是很喜歡小孩子的,不知今日可有幸見一見貴府小千金吶?!?
長公主親臨,又是給自家孩子帶來祝福的,任誰也不會不給這個薄面。
陳稚魚將孩子抱了出來,剛要往長公主的方向去,卻見那穿著華麗的長公主親自走了過來,沖著自己微微一笑,態(tài)度平和,眼神溫軟。
恭華走近了陳稚魚,方能近距離打量她,不過在眾目睽睽之下,她的目光也不能太過明顯,看了兩眼后,就看向她懷中的孩子,如今天氣漸熱,孩子也不能繼續(xù)包在襁褓之中,穿了應季的衣裳,比之大人,到底是多裹了一層,像個胖胖的小福娃娃一樣。
看到第一眼的時候,恭華眼底一怔,隨即露出喜愛之意,伸手去摸她的小手,看著她粉雕玉琢的小臉蛋,聲音軟了下來,說道:“這孩子可真會長,當娘的是個美人,這孩子便專著撿著娘的美處去長呢!”
這話一出,原本對她有些陌生和疏離感的陳稚魚頓時臉一紅,她向來不太能應對夸贊自己的人。
“殿下過獎了?!?
恭華搖搖頭:“本宮并非夸張,這般小的孩子,本宮見得不多,看你家這個確實長得像個福娃娃一樣?!彼χ?,朝小珍珍眨眨眼去逗她,“可能讓我抱抱?”
陳稚魚稍有遲疑,看向她說道:“這孩子看著小,實則體重,恐殿下吃力?!?
“沒事,抱不動的時候我會叫你的?!彼f著,朝陳稚魚眨了眨眼。
如此一來,陳稚魚就不好再拒絕了,她微微一笑,將孩子慢慢遞給長公主。
柔軟的小身體接觸到陌生的人,漸漸認人的小珍珍哼了兩聲稍稍掙扎了一下,陳稚魚怕她亂動長公主會抱不好,倒不是別的,長公主畢竟還未成婚,也不知如何照料孩兒,她忙上手,輕輕拍了下小珍珍的背,嘴里哄了兩聲,這樣一來,她就離恭華近了一些,她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氣便這般不避諱地飄進了恭華鼻子里。
小珍珍不動了,大大的蒲桃般的眼睛,看向抱著她的年輕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