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陸勁得罪的人看在皇帝的份兒上,自然不與陸勁一般計較,但看著許氏的目光卻沒那么友好了,一群貴婦人各自聚在一塊兒說話,許氏這個新娘子的生母竟然被人排在了外面,一臉尷尬與冷清之色,險些將手中的帕子給擰碎了。
崔薇與秦淑玉也算是相熟,一群人聚在新房里頭說著話,陪著新娘子等晚間陸勁過來,許氏滿臉尷尬的站在屋中間,有些不知所措。片刻鐘后,原本站在候氏身側(cè)的婦人牽了兩個孩子進來,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屋中的許多夫人們一眼,這才小聲道:"賤妾給夫人請安,如今外頭賓客眾多,老夫人,老夫人讓賤妾前來讓夫人出去做飯……"
這話一說出口,堂中頓時死一般的寂靜。許氏如同當頭被人打了一棒般,一下子便呆滯住了,連忙道:"你,你說什么"那婦人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兩個孩子也忙躲在了她身后,她哆嗦著,又抖著聲音,壯著膽子多說了一句:"家中人口少,今日賓客眾多,老夫人,老夫人讓夫人前去洗菜做飯。"她滿臉慘白之色,本來便黃皮寡瘦的,此時受了驚嚇之后看起來臉色更糟,像是隨時都會昏倒過去一般。
許氏眼睛里金星亂顫,腦子里嗡嗡作響,今日女兒正是大喜的日子,還沒有洞房,候氏便已經(jīng)將人使喚上了。許氏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那頭秦淑玉卻是一下子便將蓋頭扯了,站起了身來,一邊就冷聲道:"感謝母親給我找的好婆家,我自然應(yīng)當孝敬婆婆,聽婆婆的話。"
一段時間不見,秦淑玉看起來整個人瘦了許多,連臉頰的豐潤也不見了,一雙眼睛大而無神,冷冷看著許氏的神情,讓人心底里無端的泛起寒來。許氏本來心疼女兒遭遇,可沒料到女兒竟然當眾如此開口,頓時又氣又羞,又有些愧疚,眼眶里便已經(jīng)有眼淚在打起轉(zhuǎn)來。她是為了秦淑玉好,當初崔敬平也不知道她哪兒看得上,身無分文不說,且又沒有功名地位,秦淑玉是好日子過慣了的,如何能嫁到崔家去受那分苦。
以前是旁人見到她要給她行禮,若是嫁給崔敬平,便是芝麻粒大小的官兒她也要去行禮,許氏一片慈母心,秦淑玉怎么就不明白她這全是為了女兒好!
許氏心頭難受傷心得好似在滴血一般,被女兒如此一說,她險些痛哭出聲來。她不想將女兒嫁給崔敬平那樣一個一事無成的小子,她不想要女兒吃苦受累被人瞧不起,她哪兒錯了如今這樁婚事是皇上金口御賜的,又有哪兒不好再者說了,陸勁本身有學(xué)文,又是五品官兒,他現(xiàn)在年紀還輕,往后前程遠大,自己的一片心,女兒怎么就不明白莫非她還會害了自己的女兒不成
秦淑玉一邊扯了蓋頭,一邊眼睛就在屋里眾人身上看了一眼,見到崔薇時,她眼睛中一下子涌出淚水來,卻又被她硬生生逼了回去。許氏之前不顧她的想法,硬是逼她嫁到了陸家,陸勁一把年紀,為人嚴肅古板,她并不喜歡,可惜許氏卻不管她心愿,說得好聽是為她著想,其實不過是許氏自個兒覺得將自己嫁給崔敬平一個白丁秦家面上無光罷了!
既然許氏將自己害到如此地步,從此母女親情自然恩斷義絕!此時秦淑玉心頭只覺得恨意滔天。她恨許氏不顧自己感受,又恨陸勁死板強硬,將自己與崔敬平活生生逼開。
年少時的一分愛戀,若是成婚后不見得會如同現(xiàn)在一般熾烈,但正因為中間增加了無數(shù)的波折,才使得她對崔敬平的心越發(fā)堅定,如今又所嫁非人,她心頭的恨意,自然是可想而知。如今候氏想要拿捏她,那也成,她便要讓許氏睜大眼睛瞧瞧,這就是她親眼為自己挑選的夫婿,讓她瞧瞧,自己過的好不好,既然這條命是她給的,如今被陸家拿了去,也算是還遼秦家養(yǎng)育之恩情一場。
被女兒那目光看得心里寒冷,許氏打了個哆嗦的同時,又心里絞痛難當,她張了張嘴,剛想說話,便聽到秦淑玉站起身來,巧笑顏兮:"我既然已經(jīng)嫁到陸家,便應(yīng)該出嫁從夫,陸大人一心為國,要做個忠臣,與直臣,我自然也該隨他腳步,母親,父親乃是定洲知府,當日我知道父親的事情頗多,如今看來,我深恐對不住夫家,又怕對娘家不住,因此往后便恕我不孝了!"秦淑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