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行舟看她煞有其事排布的樣子,只覺得有些好笑,但是見她那么認真,便也配合一二了。
類似這樣的演練,崔行舟已經(jīng)在軍營里與眾位將軍們演練無數(shù)次了,自然是心里自有攻略,進攻起來也是不亂章法。
只是跟兵營里的演練不同,這陸大當家的防守起來,卻帶了別的花樣子。
比如當北海水軍繞到了寇島的北岸,準備靠著山崖下水攀爬峭壁攻島,來了出其不意時,柳眠棠便在那一側(cè)撒了些她的零嘴炸米條。
崔行舟不解問:“這是什么?”
眠棠一本正經(jīng)道:“鯊魚。我在寇島那幾日,看見他們把死去的俘虜?shù)氖w抬到北邊的峭壁去扔,便問鷹司寺。許是怕我從那里跳海逃跑,他告訴我那邊聚集了許多的鯊魚,撕扯一具尸體,不消片刻的功夫。你若敢派兵將下水攀爬,我便倒幾桶狗血入海召喚獠牙尖兵,到時候叫你的水軍個個喂鯊魚?!?
崔行舟還真不知寇島的北峭壁下的深海居然有這等門道,沉默了一會,便棄了北邊,從南路淺灘進攻。
眠棠拿起五根小麻花,支在了淺灘上。
崔行舟面無表情道:“這是火炮?”
眠棠用孺子可教也的眼神看著淮陽王道:“我那日逃跑時,曾經(jīng)走遍了小半個島嶼。無意中看見這樣的火炮在南岸一同有五尊。個個底座厚重,炮口粗大,因為噸位太重,應該安不到船上,可是在岸上時,這大炮威力就大了,射程也會很遠,五炮換彈可以接連發(fā)射。到時候北海的船只就……咚咚咚……”
眠棠又拿起五香崩豆充了炮彈,砸向了北海的戰(zhàn)船,只砸得那幾個大茶杯東倒西歪……
崔行舟一時沉默了,此時的他是又驚又怒。他派出去的探子雖然多,可是幾乎沒有能接近寇島的,自然不知島上的工事如何。
可是倭人居然會有這樣堅利的大炮?那是需要無數(shù)精鐵和能工才能鑄造而成。
如果眠棠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倭人何來這等利器?這也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得到的。
一時間,崔行舟突然醒悟到,也許那位石國舅鷹司寺勾結(jié),不是單純地給他下絆子,也許他們之間還有更深一層的利益勾結(jié)。
大炮、精鐵……鐵礦?若是他沒有記錯的話,當初西北被綏王把持的鐵礦最后是落到了石義寬的手里了。
想到這,崔行舟騰地站起身來,連飯都顧不得吃了,急匆匆地向外走去。
眠棠看著一床的茶杯、麻花和炸米條也在愣神,突然有些心慌張,覺得自己明日應該找來陸義,讓他再多兌些銀子,備個大些的鎬鍬,多埋些銀子才心安……
且不說眠棠內(nèi)室的地磚又要遭殃了,那一邊崔行舟連夜飛鴿傳書,命令西北和京城的暗探追查那西北鐵礦的動向。
如今北海的戰(zhàn)事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北海一條戰(zhàn)線。既然石義寬在他的背后動起了歪心思,。又在朝堂上掀起彈劾他的浪潮,那么就別怪他將石國丈查得底兒掉!
只不過王爺屋宅床上一場炸米條和茶杯的演練,也將北海將士們幾個晝夜制定的作戰(zhàn)方案打得七零八落。
當李光才看著淮陽王在海灘沙盤上的演示時,也是后脊梁冒冷汗。
若是寇島真如淮陽王演示的這番,那么一旦真的掀起攻島的戰(zhàn)役,那么北海的船只大炮,必定受損無數(shù),到時候損兵折將的戰(zhàn)果上報,朝堂上對王爺反撲的浪潮只怕會愈演愈烈。
到時候,淮陽王多年的軍功就要被徹底被抹平,背負上洗刷不掉的污點。
“這……若是倭人有這般完全的準備,為何又要匆匆逃離寇島?”
想到這幾日,接連被北海水軍攔截的倭人和貨船,李光才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崔行舟現(xiàn)在無意中被柳眠棠點醒,一時間也全想得清明了。當初鷹司寺要將眠棠送回東瀛是真的??墒窍胍弥_風來臨之際逃跑,就有待商酌了。
他那日從家宅里出來,詢問了許多北海的老人。那座寇島在沒有被侵占前,是當?shù)卦S多漁民的落腳避風處。
島上有許多天然的石洞。可以規(guī)避臺風天。而且那些石洞陰涼,就算堆積菜肉也可以久久不壞。
以前許多老漁夫就總在島上事先放些腌制的鮮魚和菜蔬,以備不時之需。只是后來那島被倭人占了,現(xiàn)在的許多年輕人,都不清楚島上的情形了。
倭人在寇島占據(jù)了那么久,光是幾處山洞的糧食備菜,腌肉一類,吃個一整年都不成問題
崔行舟了解了這些后,越想越心內(nèi)肅殺――現(xiàn)在想來,清查到了那些貨船上,都是些無足輕重的茶葉、瓷器一類的貨物。
鷹司寺為何頻頻派出貨船,又營造著島上無糧,須得定時采買的假象?
那些都是餌,是誘惑著北海水師輕敵攻島的餌!
若不是陸大當家的善于嗅覺危機,他差一點,就上了詭計多端的鷹司寺的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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