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趙家的千金,京中高門大戶的名媛閨秀被判處刑罰的事,京中報社的記者們都是十分的關(guān)心,個個都帶了相機、紙筆在法庭圍觀,本想借此多寫幾條新聞。可沒想到趙素素的突然暴起傷人,還傷的是陸家的小公子,被拖走前,還一個勁的說陸小公子和梁家姨娘不清不楚,這事兒簡直是爆炸性的,一日下來,報社印報紙的機器都要壞了。
可身為當事人的月白,并不關(guān)心這點,反而站在醫(yī)院的手術(shù)室前,焦急等待著。
梁墨玨撫了撫她的鬢發(fā),袖邊沾著血點,他安慰道:“不會有事的?!?
月白的臉煞白煞白的,像是一張紙一樣,她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眼圈紅紅的,顯然是大哭了一場。事實上,從陪著陸霄云入院來,她的眼淚就沒停過。一是擔心,二是愧疚。
她靠著梁墨玨,低如蚊吶般,“他為什么要救我……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梁墨玨看著她丟了魂的模樣,眸色深深,卻也無奈。
趙素素暴起傷人過于突然,梁墨玨亦是被傷到了手,可陸霄云卻直接撲在月白身上,替她挨了一刀……
“不是你的錯,月白?!彼椭恼f道:“如今事已發(fā)生,你不要再責(zé)怪自己……”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手術(shù)室的門開了,病床被推了出來,月白下意識地走上前,“他怎么樣了?”
病床上的陸霄云失血過多,唇面慘白,胸口起伏極其微小,像個死人一樣。
這讓月白看得心驚無比。
曾洛命人把他推走,說道:“眼前來看,是沒事的。不過京中的醫(yī)院比不得天津或上海的,還是盡快需去這兩地醫(yī)治?!?
月白身形一搖,險些就要倒下,梁墨玨及時扶住了她,擔心地道:“月白……”他扶著月白的手上傷口又崩開來,一滴血落在地上,月白卻毫無察覺。
曾洛眼尖地掃到那滴血,剛要說什么,卻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轉(zhuǎn)頭看去,是陸家夫婦、陸霄辰以及蘇淑珺匆匆趕到。
“我兒如何了?”陸夫人顫著聲問曾洛。
曾洛咳了咳,向陸霄辰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來,并對陸家夫婦道:“小公子在前頭的病房里躺著,兩位可以去看望一下?!?
陸霄云還活著!
得知這消息,陸夫人立刻擦了擦臉上的淚,快步就朝曾洛所指的方向走去,蘇淑珺跟在她身旁,怕她走得太快崴了腳,匆忙間,又回頭看了一眼月白。
曾洛也領(lǐng)著陸霄辰離開。
片刻間,寂靜的醫(yī)院走廊上只有月白和梁墨玨兩人的存在,月白渾身無力地靠在梁墨玨的身上,哽著嗓子,問道:“三爺,倘若陸霄云他……他真出了什么事,我……我……”
如今,她的心頭間是滿滿的痛和愧然,倘若陸霄云真的出了事,那她也真的不愿再活在這人世上了。
“不要瞎說?!绷耗k手上作痛,他隱忍了下來,把月白攬入了懷中,“不會有事的。”縱然陸霄云出事,他也不會讓她出事的。
“都是我……都是我……”月白心頭大悲,痛哭出聲,眼淚濡濕了梁墨玨的心口。
回到家時,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梁墨玨因手上受了傷,先回自己院中換衣服和包扎去,再要去處理趙素素的事,因此沒陪著月白一塊回院,但還是叮囑了人,要仔細看著月白。
月白一整日沒吃一口東西,如今也沒那胃口。她在玉杏等人的幫助下,沐浴梳洗了一番,換下了那身沾著血的衣裳,在玉杏想要將那衣裳扔掉的時候,她卻止住了玉杏的動作,并說道:“留下吧。”
她聲音很輕,玉杏聽了好幾遍,才聽清楚。拗不過月白,玉杏也只得暫時把那衣裳擱在了洗衣盆中。
這頭月白剛收拾完,梁母院中的大丫鬟素雪就來到了門前,她叩了叩門,平著聲音道:“月白姨娘在不在?”
月白休息了片刻,才找回了心神,她回頭看著素雪,問道:“什么事?”
見月白在,素雪粗略地行了個禮,說道:“姨娘,老夫人請你過去一趟,有要緊的事?!?
要緊的事?
月白今日才經(jīng)歷了這么多,如今渾身都是疲倦,只想好好休息,可老夫人的召是拒不了的,她只能說了聲這就去,便起身跟著素雪一塊往梁母的房中去了。
梁母的房中仍舊浮著那淡淡的檀香氣,月白跨入門檻時,正見梁母端然地坐在玫瑰椅上,一雙眸子剜了她一眼,而后厲聲說道:“還不跪下?。俊?
自從嫁給梁墨玨后,梁母就從未以這樣的語氣對過月白,如今一聽,心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月白也沒那力氣去問了,干脆地直接跪在了地上,低著頭,一不發(fā)。
可梁母看見她這一不發(fā)的模樣,肅著面容,說道:“你別擺出那副模樣給我看,不知道的,還以為進醫(yī)院的是玨哥兒呢!”
直到聽見了這句話,月白才猛地抬起頭,驚詫地看著梁母。
“老夫人……”月白跪在地上,心神大亂,勉力支撐著表面的平靜,搖了搖頭,“我不知您在說什么?!?
早在趙素素當庭發(fā)瘋的時候,她就該預(yù)料到的。趙素素的那番胡亂語,會引起多大的風(fēng)浪。只是她那時一心都在陸霄云的傷勢上,也沒想到,這風(fēng)浪會這么快的直拍到自己身上。
“好一個你不知道!”梁母肅著面容,目中含怒,她冷冷一笑,“我梁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容云!給我把她拖出去,動家法,二十棍!”
容云望了望跪著的月白,聽命叫人把月白拉到屋子外去了。
月白被押在一張長板凳上,身旁各立著兩個執(zhí)棍的小廝,正等待著容云下令。容云卻著急地蹙了蹙眉,又朝邊上站著的一個丫鬟遞了個眼色,那丫鬟收到了眼色,就趕忙離開了。
“怎么還不動手??”房里梁母帶怒的聲音響起,容云是再也耽擱不了了,立時叫小廝動起來了。
在小廝揮下第一棍后,小廝即將揮出第二棍——
月白慘白著一張臉,將痛喊聲都咽了下去,這時,一道人影快步走上前來,一手擋住了朝月白狠狠打去的棍子!
“……”月白緊閉著雙眼,沒等到痛意后睜開了眼,竟看到梁墨玨。
“都給我住手!”
梁墨玨面含怒色,一對眉擰起,他新?lián)Q了身青衫,來到月白身邊時,月白甚至能聞到上面新熏的香。
淡淡的雪中白梅,像極了梁墨玨這個人,清風(fēng)明月一般的朗然。
府里的主子來了,兩個小廝自然也不敢動手。只是剛剛那一棍用了力氣,說是被梁墨玨攔下來,倒不如說是砸在了他的手上。
“三爺……”他一來,月白便揚起了頭,輕輕地呼喚一聲,無助得很。
被她這么一喚,梁墨玨只覺得心頭扎了針似的,有幾分疼。他斂了斂眉,對容云客客氣氣地道:“云姨,還請你派人送她回去?!?
容云是梁母身邊的人,但并不同意過早地去動月白,如今梁墨玨來了,她便點點頭,立刻找人把月白扶起來,送回院中。
房內(nèi)的梁母被氣得不輕,她猛一拍桌幾,厲聲道:“玨哥兒,你這是什么意思?是想包庇她么?”
梁墨玨是匆忙趕來的,他順勻了氣,闊步走進了房中,正對氣得不輕的梁母,“母親今日何故為難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