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元元年就這樣平平淡淡過去了,熙元二年則是十分轟烈熱鬧的一年。
這一年的序幕是從給太上皇的諸位皇子封王拉開序幕的。
臨近年底的時候,太上皇還有太上皇后就從行宮回來了,畢竟往常在行宮住著沒問題,但年底的時候還是需要回來祭祀天地祭祀歷代祖先的。
太上皇和太上皇后回到皇宮中,住進了裴衡雍特意為他們修葺好的宮殿里。
在他回到皇宮第二日稍作休息后,裴衡雍這才過來問候太上皇和太上皇后的身體。
兩人在行宮那里呆了大半年,從太上皇后的面色看不出什么,但太上皇比起剛退位那時候,如今的面色十分紅潤。大概是在行宮特別順心,他臉上的笑容也越發(fā)多了,身處高位時養(yǎng)出來的那些威嚴也淡去了很多。
按照禮節(jié)問候過兩人后,裴衡雍這才出聲把自己的另一個來意道明——他是想要找太上皇商議給諸位皇子封王之事。
“你們父子先聊,我去看看宮殿里的東西都添置得如何了?!碧匣屎笏貋硎莻€剔透人,裴衡雍這里稍稍透露了些話音,她就已經(jīng)先知情知趣地找了借口離開,把地方讓給太上皇和裴衡雍。
裴衡雍行了一禮,目送太上皇后離開。
等太上皇后的裙擺緩緩消失在宮殿內(nèi)時,裴衡雍這才開始把自己的來意說出。
“父皇,徐容華已經(jīng)有孕,往后宮中陸陸續(xù)續(xù)會有皇子公主出生,諸位弟弟不如就提前封王,而幾位妹妹也提前賜下公主稱謂,父皇以為如何?”
裴衡雍這樣的考量不無道理,他已經(jīng)在皇位上坐穩(wěn)了,提前給其他皇子公主封王賜稱謂,也算是一種施恩的手段。
“你可想好給你諸位弟弟們分封的藩地了?”太上皇頷首,不急不緩開口問道。
裴衡雍心下輕嘆,與其說太上皇是好奇這個問題,不如說太上皇關心的其實只是他給八弟分封的地方。
太上皇的心思裴衡雍已經(jīng)看透了,但他沒有說破,只是一一把自己擬定的封地說出來。
自太上皇后在景淵二十五年被封為皇貴妃后,宮中就已經(jīng)沒有新的皇子公主出生了,所以分封的諸王也不多,而裴衡雍給衡玉定的封地則是晉地。
晉地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由此可知晉地的地理位置是何等重要。太上皇之前就想給衡玉分封晉地,若不是頂頂好的封地,太上皇也不會看上。
對比其他皇子那些或是靠近外族,或是貧瘠的封地,衡玉的封地可謂是十足十的好了。
在聽完裴衡雍的話后,太上皇沒急著露出喜色,二而是先微微蹙起眉來,“給玉兒選晉地作為封地,雍兒在內(nèi)閣那邊可會難做?”
裴衡雍一笑,“父皇不必擔憂,玉兒乃嫡皇子,所得的封地自然要比其他兄弟都要好上一些的?!迸岷庥盒牡自痉康囊恍┎黄诫S著太上皇這一句話而漸漸淡去。
也許他父皇只是為了讓他不遷怒衡玉而隨口一說,但愿意這么去表態(tài),裴衡雍心里也舒服了不少。
十只手指都分長短,人自然也有自己的偏愛,這些道理,裴衡雍看得明白,但有時候還是會有些不舒服。
只不過他父皇擔心得有些過了,這樣的不舒服并不會讓他對衡玉產(chǎn)生什么不好的意見。
等裴衡雍離開后,太上皇端起手邊的茶杯,慢悠悠喝著已經(jīng)有些涼了的茶水。
太上皇后緩緩走到他身邊,伸手去碰杯沿,已經(jīng)感受不到什么熱度了。
她嗔道:“別仗著自己的身體比以前好了就這么糟蹋?!?
太上皇執(zhí)起她的手笑道:“是是,以后一定注意。”
他拍了拍太上皇后的手,對她說道:“玉兒的封地在晉地。”
太上皇后對此倒是不太在乎,“玉兒并不愿就藩,他的封地在哪都無所謂?!?
太上皇也笑了笑,“道理是這樣,但這也能看出雍兒對玉兒的態(tài)度。”這才是太上皇更關注的事情。
“兒孫自有兒孫福,哪里操得了那么多心。而且玉兒不需要你我操心也能過得很好?!?
這一邊裴衡雍先與太上皇提過后,方才尋了個機會與內(nèi)閣商議起這件事,等到圣旨頒下去時,已經(jīng)是新一年的時候,恰好為新年增添了幾分喜意。
衡玉對于封到了什么封地倒是無所謂,比較讓他關心的是他已被封為王爵,再住在宮中就有些不妥了。
他的王府選址也不用他操心,裴衡雍早就已經(jīng)為他選好了一個十分好的空宅,就等著開春冬雪消融之后動工修葺。
時間緩緩過去,戶部的數(shù)科特訓班也開課一段時間了。
每日不僅要去府衙處理公務,還要抽出時間去上課,最后還要去做趙澤出的那些鞏固題。這段時間里,戶部的官員在早朝時分外低調(diào),衡玉聽說他們很多人的精神面貌十分不佳,在朝會上雖然不至于打瞌睡,但都一副不是很精神的模樣。
狀態(tài)最好的,當屬戶部尚書趙松了。
對此衡玉只能唏噓,姜是老的辣,沒想到數(shù)學也是趙尚書學得最好。
這一日,衡玉窩在自己的宮殿內(nèi)翻看下邊人找來的話本,沒過一會兒,小福子突然進來,湊到他身邊。
“殿下,臣聽說今日在金鑾殿上陛下發(fā)了好大一通火?!?
衡玉把話本擱在旁邊,從軟塌上坐起來,如墨一般的長發(fā)披散在他腦后。
過了年后他已經(jīng)滿了十四歲,如今的容貌越發(fā)長開了,結合了太上皇還有太上皇后兩個人的優(yōu)點,僅僅是靜靜坐在那里,也如黑洞般不知不覺吸引著所有人的注意力。
“說來聽聽?!焙庥竦?。
“吏部交上來的官員考核,陛下私底下派了人去核實。好幾位官員的三年考核全都是上上,沒想到陛下的人去就地考核之后,發(fā)現(xiàn)這幾位官員都存在一些貪污腐敗或者是魚肉百姓的事情,這件事傳回來之后陛下頓時大怒,不僅是吏部尚書傅安卓大人被罵了,聽說就連內(nèi)閣首輔方尹光大人也受到了牽連?!毙「W拥恼Z速極快,幾句話的功夫就把朝堂上發(fā)生的事情全都復述了出來。
了解了事情大概后,衡玉吩咐道:“去把人喚進來給本殿下?lián)Q身衣服?!?
很快,貼身伺候衡玉的兩位宮女就走了進來,為衡玉換去身上的便衣。
他還在換衣服的時候,裴衡雍那邊的內(nèi)侍就過來尋他,讓他去一趟勤政殿。
衡玉也不急,他慢條斯理換好衣服,拒絕了軟轎,采用步行的方式走去勤政殿。
等他到勤政殿時,裴衡雍已經(jīng)從那種盛怒的狀態(tài)冷靜了下來,看到不疾不徐從殿門口走進來的衡玉時,裴衡雍反倒還有些哭笑不得,他故意板著臉,沉聲道:“聽說玉兒是步行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