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法亦道:“我襄藩愿意當這樁婚事的冰人,為兩家牽線搭橋?!?
“可......”朱常浩實是有苦說不出,他只有這么一個女兒,從小竭力栽培,只愿將她塑造成得體端莊的王家淑女,嫁給家世清白的飽學才子,配成一段良緣。
實話說,在華清沒出事之前,他就已經著手派人前往西安府陜西貢院、閬中縣川北貢院等地委托主持鄉(xiāng)試的督學大臣從貢院中為他挑選一名樣貌出眾、品學兼優(yōu)應考士子作為郡馬的候選人。若無合適人選,即便退而求其次,再不濟也得是柳紹宗那樣有家世有背景的京城公子哥。趙當世是發(fā)達了沒錯,但每每想到他曾為賊寇的泥腿子出,這心里頭的疙瘩就怎么也消不下去。
朱常浩朝后看看,自己的妻子正蹙眉微微搖頭,嘆著氣亦不表態(tài)。朱常法看在眼里,邁步上前道:“王兄,借一步說話?!睂⑺叫眰壤铮m(xù),“老祖宗太祖皇帝昔年同樣起于微末,這不還是一手創(chuàng)下我我大明數百年基業(yè)。趙當世今非昔比,前途更一片光明??ぶ鞲圆涣颂??!?
“我想的不是這個,趙當世......唉......”
“你覺得趙當世配不上郡主?”朱常法單刀直入,“還是說你覺著我襄藩、郡主,都是受到了趙當世的脅迫?”
“咱們自家人不說兩家話,我覺得都有。”朱常浩坦。
朱常法冷笑道:“我也姓朱,胳膊肘不會莫名其妙向外拐。就我所見,郡主與趙當世是真心相,我襄藩也不是見風使舵的主兒,你的擔憂大無必要。”又道,“趙當世曾為賊寇,全因局勢所迫不得已而為之,你看朝廷網開一面,他就立刻為國盡忠、屢破群賊,可見為國效力之心。王爺若是能去楚豫走走,就能發(fā)現,趙當世的正直有口皆碑,無論民間官場,流傳著的可都是‘大明忠臣趙當世’,從沒什么人翻那些無聊的舊賬?!?
“唉......”
“郡主今已經二十有二,能尋得一良人托付正當時,王兄何必棒打鴛鴦?!?
朱常浩聽在心里,暗暗嘆息。不論華清是否自愿跟從趙當世,她所居的襄陽府在趙當世的掌控下是鐵一般的事實。若自己不同意婚事,惹得趙當世惱怒耍橫,強扣華清不放,韶華易逝,女孩子家家可真擔不起這份消磨。
朱常法觀察朱常浩心有動搖,聲音一沉,拋出殺手锏:“王兄,還有件事必須說給你知道。”略略一頓,盯著對方那驚疑不定的雙眸一字一句道,“郡主她......她已懷上了趙當世的孩子......”
三軍府議事廳中,當朱常法話至此處,趙當世忍不住連人帶椅向后一跌,哭笑不得道:“王爺這么誆瑞王,未免有些過了。”
哪料朱常法振聲道:“我哪有誆騙,據實而,沒有半點杜撰!”
“都是事實......”趙當世聽著雙眼大睜,心臟在腔中猛烈躍動,“難道說......”
朱常法點著頭道:“懷有孕之事,是華清親口告訴我的,包括我爹寫信、我去川中,也都是受她所托?!?
“華清竟然......”趙當世一時語塞,完全陷于驚訝。懷有孕已經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而華清央托朱翊銘父子相助的舉動,則更令他震驚與感動。
“我前不久回到府中,郡主的肚腹已有些微微隆起?!敝斐7ǖf道,“哪個女子又會拿這等大事開玩笑?”
趙當世暗中思量,二月份驅逐張獻忠入主襄陽府城之后,他便長期坐鎮(zhèn),那段時間的的確確進出襄王府十分頻繁,兩繾綣,或許華清肚中的骨正出自那時的不經意。四月時因范河城政務繁忙,他就離開了襄陽府城,那時即便華清已有孕,估計連她自己也未曾注意。后來又是清剿回賊、又是督造火器、又是馳援南陽,軍政方面百事纏,當真無暇再去襄王府走動。掐指算來與華清一別已有數月,本想著過兩就去探望,誰知先獲此天大的好消息。
“那瑞王那里......”
朱常法笑道:“自然是答應了。生米都煮成熟飯了,無論我爹還是瑞王,都沒辦法置之不理。趙大哥,這事說來說去,還是你厲害!”說著豎起了大拇指。
“意外、意外......”即便歷經最艱險的戰(zhàn)事,趙當世也從未想想在這么心神不定。他只覺口塞上了厚厚的棉花,悶得他全然喘不過去,只想找個無人的地方,肆意放聲大叫一番,“呼——”
“天遙地遠,瑞王說了,郡主的婚禮他就不參加了,嫁妝他會擇送來?;槭戮陀晌蚁宸鸀閏ao)辦,我襄藩也暫作華清的母家?!敝斐7ǜ淼蒙^昂得快頂到天上去也似。
趙當世強忍著欣喜之問道:“那么瑞王可曾說何時完婚?”
朱常法回道:“全由我襄藩做主,我回去翻了翻黃歷,又和老爹商量了一下,覺得擇不如撞,事既然進展順利,那便再接再厲,這幾就把婚宴辦好便了?!?
陸其清這時候不知哪里來的膽子,同樣說道:“屬下也是這么想的。”
這一,三人聚在三軍府議事廳,頃刻間將趙當世的終大事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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