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肩站在他身旁,看著這木門石獅,有種淡淡的壓抑感浮上心頭。
“當(dāng)年,我就是從這里被送走的。”曾祖開了口,他話音格外嘶啞。
“和姐姐,和娘,就在家中見了最后一面,從此天人相隔。”他話音變成了諷刺。
“師弟,伯伯他對你……”我?guī)煾铬久奸_口。
“閉嘴!”曾祖猛然回頭,眼眶通紅。
他一字一句,沙啞說道:“李遁空,未經(jīng)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你和我,不一樣!你是父慈母愛長大,而我的父親,從小除了不茍笑,給我最大的記憶,就是將我送給了他人!”
“他,就是為了你!”
“更可笑的是,送了兒子,只是為了救侄兒的命,我看,你更像是他兒子一點吧。”
曾祖最后的語氣,變得格外冰冷。
“師弟,你太偏執(zhí)了?!蔽?guī)煾笓u了搖頭,眼中復(fù)雜更多。
“偏執(zhí)?”曾祖冷笑道:“我可沒有你偏執(zhí),我只知道,什么是愛憎分明?!?
“我來紅河,只為了讓我姐姐解脫,只為了帶走我娘的遺骨?!?
語罷,曾祖一腳踹開了門,直接走進院內(nèi)。
我心咚咚跳著,剛才曾祖和我?guī)煾?,?dāng)真是劍拔弩張!
仿佛一不合,曾祖就會動手!
此刻我?guī)煾干裆l(fā)復(fù)雜,更是輕嘆出聲。
羅十六明顯是插不上話。
我緊跟著曾祖進去后,才發(fā)現(xiàn)這破舊的院子里,很多門都是被封著的。
曾祖站在一道門前頭,那門上有一塊石碑,其上刻著幾個字。
我低聲念了出來:“蔣蘇氏之靈,不肖養(yǎng)子蔣石立碑?!?
曾祖的身體顫栗無比,兩行濁淚從他眼中淌了出來。
“娘……”蒼老哽咽的聲音,更讓人傷感無比。
我說不出來,因為這地方,這石碑對我來說,沒多大感覺。
畢竟,這血脈和時間隔得太遠了,我從小更沒感受過什么關(guān)愛。
五代人,沖淡了很多東西……
曾祖來到這里的原因,是死不瞑目的姐姐,亡母的遺骨,壬家對他的算計和仇恨!
我到這里,就是那所謂的“冤孽”二字!
深深烙印在我身上,必須完成的宿命之事!
曾祖在哭。
可他也只是哭。
神色哀傷,眼淚不停地流淌。
不像是我?guī)煾钢翱薜孟袷莻€孩子。
饒是他這么悲傷地哭,也更像是哭命運對自己的不公,對他母親的狠厲和無情……
羅十六,我?guī)煾福瑒⑽娜紱]有上前。
過了許久,我?guī)煾负鋈粚ξ艺辛苏惺郑疽馕疫^去。
我定了定神,正要邁步過去。
曾祖沙啞的聲音入耳:“李遁空,如果你敢將紅河帶到那人面前去磕頭,我會和你翻臉,你做的那些事情,不要怪我全部抖落出來。”
我臉色微變。
磕頭?那人?
師父要帶我去見蔣盤遺骨?
曾祖口中所說,我?guī)煾缸龅氖虑?,是什么事兒??
一瞬間,我腦中迷茫。
我?guī)煾干裆幥绮欢ā?
羅十六眉頭緊皺成疙瘩,時而看我,時而看我?guī)煾?,最后目光又落至曾祖身上?
忽然,羅十六身后的壬河,失心瘋一般的笑了起來。
“哈哈!”
“死人,活人,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