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納蘭明珠如此說法,老爺子原就高昂的棋興頓時更高漲了幾分,哈哈大笑著一擺手,放出了豪,須臾,四角子一擺上,一局廝殺又開始了
“小王爺,下官自打來了工部,已是好久不曾如此盡興了,來,下官再敬您一杯?!?
就在康熙老爺子與納蘭明珠酣戰(zhàn)不休之際,弘晴正在聚仙樓的雅閣里與赫申杯來盞往地應(yīng)酬著,一方是有意交好,另一方則是有心接納,這么兩下里一湊合,包廂里的氣氛自是融洽得很,不多會,已是酒過了數(shù)巡,弘晴的小臉上都已是紅暈密布了,一見及此,赫申的心眼可就活泛了起來,但并未直接轉(zhuǎn)入正題,而是又端起了酒杯,很是客氣地高舉過了頭頂,笑吟吟地勸酒道。
“赫大人何出此,本貝子怎地聽得糊涂了?”
弘晴前世時倒是時常酒桌應(yīng)酬,酒量頗豪,可這一世么,限于年歲,盡管也飲過幾回酒,到底還是量淺了些,幾巡酒下來,當(dāng)真有些頭暈了,自不想再多與赫申虛與委蛇,本就想著找個機會挑出正事,此際一聽赫申話里藏話,自是樂得隨行就市,并未舉杯,而是作出一副疑惑不解狀地發(fā)問道。
“唉,小王爺您是不知啊,別看下官是左侍郎,怎么著,也該是工部第二號人物了罷,可,不說了,不說了,一說起此事,下官心里就堵得慌!”
一聽弘晴如此問法,赫申心中立馬涌起了一陣釣到魚的快感,不過么,臉上卻是作出了副郁悶非常的樣子,一口將杯中酒倒進了喉間,而后重重地將酒杯往桌面上一頓,滿腹怨氣地感慨著。
“嗯,薩尚書是霸道了些,這一條本貝子可是親歷過的,只是薩尚書主掌工部多年,勞苦功高,跋扈一些,實也算不得甚大事,我等能忍也就先忍忍好了。”
弘晴本身就是演技派的高手,又怎會看不出赫申究竟在玩甚花活,不過么,卻也并不放在心上,反倒是極為配合地跟著演上了一回,不為別的,只因弘晴還真很好奇赫申所能送出的禮有多大。
“勞苦功高?嘿,好一個勞苦功高!他那不過是驢糞蛋,外表光鮮,其實,呵呵,不說了,不說了,來,喝酒,喝酒?!?
赫申能得八爺器重,自然不是等閑之輩,顯然深韻釣魚之道,埋怨歸埋怨,可實在話卻是半句全無,擺明了就是要等弘晴自個兒往下追問。
呵,這家伙也是屬狐貍的,有趣,也罷,先看看你小子手中的貨色再說。
弘晴只一眼便看破了赫申的用心,不過么,卻并不介意跟著其的步調(diào)走,這便眉頭一揚,一派驚疑狀地追問道:“赫大人何出此?莫非薩尚書他”
“唉,這些狗屁倒灶的事兒說起來就令人氣憤難平,罷了,既是小王爺有問,下官也就斗膽了,小王爺,請看!”
一見弘晴果然被自己牽著鼻子走,赫申心中自是快意不已,不過么,臉上卻是一副義憤填膺狀,恨恨地一拍大腿,而后抖手從寬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一份文檔,就這么單手提溜著遞到了弘晴的面前。
“哦?”
赫申此舉顯然是失禮得很,然則弘晴卻宛若不見一般,一副迫不及待狀地伸手接過了文檔,細細地翻看了起來,越是看,臉上的陰霾便越發(fā)濃烈,到了末了,已是氣憤難平,猛地一拍桌面,怒火萬丈地罵道:“該死的狗賊,安敢如此妄為,小爺定不與其干休,赫大人,你我且一道上本,務(wù)必將這群城狐社鼠一掃而光,還我朝堂之清朗!”
“小王爺有令,下官本該遵從才是,奈何,唉,奈何下官人微輕,有心而難為也,此事便由小王爺做主好了,下官告辭,下官告辭?!?
赫申所奉之令乃是挑起三爺與太子的死磕,自然不愿自個兒也深陷其中,真要是如此的話,那豈不就成了三爺、八爺一道聯(lián)手整太子了?要知道如今八爺正因山東一案而麻煩纏身,若是再陷入工部這個大泥坑中去,便是有三頭六臂也施展不開了,這顯然不是赫申所能承受之重,再說了,赫申雖是整出了不少的材料,可說到真憑實據(jù)么,卻并無多少,大體上不過都是些猜測之辭而已,哪敢真去打御前官司,此際被弘晴這么一怒喝,赫申心中的得意瞬間便化成了一頭的冷汗,唯恐弘晴硬逼其一道上本,哪還敢再多磨嘰,丟下句場面話,便徑自告退而去了,那樣子要說多狼狽便有多狼狽。
嘿,這混球,跑得倒是挺快的!
東西既已到了手,弘晴本就不想再與赫申多廢唇舌,這一見其竟被嚇得鼠竄而去,自不會出挽留,而是冷笑了一聲,將赫申送來的材料往衣袖中一收,起身施施然地也出了包廂的門,對著恭候在外的劉三兒等人一揮手,聲線平淡地吩咐道:“去小串子胡同!”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