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軒轅再一次望向陰云密布的天空,預感到今天會有事發(fā)生,他窩在狹窄的工作臺邊,打量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有30歲風騷火辣依舊的miss徐——徐秘書,年過半百卻風度翩翩的頂頭上司鄭其然,還有一干以標簽計的同事a、b、c、d……
倪軒轅嘆了口氣,他所在的公司是一家證券公司,而28歲的他也算不大不小一個部門經(jīng)理,可謂年輕有為——可這只是在外人看來,事實上日復一日穿梭在鋼筋水泥墻里,重復著開戶、銷戶、資金轉(zhuǎn)移的操作,他早已覺得乏味,日子過得如同白開水,連半個氣泡也沒有。
午休時間,他習慣掛了qq,網(wǎng)名“飛翔”的頭像在跳動,他苦笑著點起。
“軒轅,我剛剛?cè)W校報道,一切安好?!?
——“飛翔”的真實身份是他女友夏曉芊,她什么都好,就是太過獨立,總說不能活在他成功的陰影下,于是兩個月前她毅然去了美國,事先連招呼也沒跟他打一下,他覺得屈辱、難過,可有什么辦法呢?他愛她,卻無法改變她。
“什么時候回來?”
“這個暑假我會回來,等兩年后我念完mba就留在你身邊,不走了?!?
兩年?倪軒轅苦笑,也就是說他還要當兩年的留守男士,等待一個未知名的結(jié)果。
他剛要下線,另外一個頭像跳了起來,他有點迷惑地點開,卻是一句熱情洋溢的“大叔,你還記得我么?”
他笑了起來,“季雨凡,我怎么可能會忘了你呢?我才28歲,別叫我大叔了?!?
“晚上有空嗎?一起去‘魅朵’吧!”——那是一家裝修十分別致的茶餐廳,也是他以前最愛和夏曉芊一起去的。
倪軒轅嘆了口氣,現(xiàn)在的小女孩真是太不含蓄了,她才18歲呢,應(yīng)該不了解和自己這樣一個成熟男性出去是多么不安全的事。
可是當他瞥到曉芊的頭像迅速暗下去時,心里又有點冒火,連這么點時間也不給自己嗎?處于賭氣,他回了季雨凡一條,“好吧,晚上6點,不見不散?!?
那天晚上他穿了一件紅格子襯衫,一條白色休閑西褲,優(yōu)雅地出現(xiàn)在“魅朵”里,自然吸引了很多女士的目光。
“大叔,在這兒呢。”季羽凡沖他揮手,一臉笑靨燦爛,她穿著一條紫色長裙,本該很優(yōu)雅的顏色配上她一張娃娃臉,就憑添了幾分可愛。
倪軒轅看到她時不禁露出了舒心的笑容,他和她認識在年前去黃山旅游時,那時曉芊剛走,他心情十分郁悶,她的笑容多少趨趕了他內(nèi)心的失落,和她在一起他感覺十分放松,這與他和曉芊在一起的情況大不相同。
“早啊,小丫頭。”倪軒轅落座,微笑,“今天約我出來什么事?”
“昨天我拿了tv杯英語比賽二等獎,所以我想找你來慶祝一下?!毙⊙绢^的心思全寫在臉上,倪軒轅盡收在眼底,只是微微一笑。
那個晚上兩人談?wù)勑πΓ哕庌@想到了他和夏曉芊大學時候的光景,也是這樣融洽,可是他卻從不曾真正了解過她,他從不曾想那個外表纖弱的女子卻有著如此決絕的心意,當她拿著簽證跟他說她要去美國的時候他是如此地猝不及防,那枚打算拿來跟她求婚的鉑金戒指橫亙在他們中間,忽然成了極度不協(xié)調(diào)的風景。她一揮手,“啪”地一聲,那枚戒指就掉在了地上,如同他破碎的心意。
不知不覺間,倪軒轅已經(jīng)喝了兩瓶紅酒,他的眼神迷離,意志頹喪。
離開“魅朵”時,倪軒轅送季雨凡去了公交車站,昏暗燈光下,她甜美的笑靨如此動人,他的心碎了,也許比起憎恨夏曉芊的決絕,他更恨自己的軟弱,他沒有辦法原諒她,卻又沒有辦法放棄她;他不愿做個只在原地等待的人,卻偏偏無力追逐她。
一輛公車一步三搖地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