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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據(jù)說指的是前生前世,今生今世與來生來世。
夢蓁蓁悠悠的坐在琉璃畫舫的邊沿,任由薄風(fēng)浮動發(fā)梢,閑適的平躺著身子,左側(cè)的身下是薄云,眼前湛藍(lán)的天空也滿是薄云。
只身在萬里層云之間,才會發(fā)現(xiàn)視野并不如大地之上狹隘,能夠看到很遠(yuǎn)的地方。
她不知道這‘三生三世’是否真有其事,畢竟對浮生修者而,不講前生不究來世,只認(rèn)這獨(dú)獨(dú)一輩子。
無論巨擘大宗,亦或者邊疆小宗,哪怕是無師散修,在修習(xí)功法的最初,往往都會知曉一件事情。
人,只有一輩子。
死了就是死了,所以活著的時候得好好活著。
“凡人以為修者真的是神仙,但世間哪里有輪回?”
前往三生峽的路上,想著凡間對于世間諸多神異的美好向往,夢蓁蓁也覺得有趣,否則彼岸紅塵所在之地,又怎會喚作三生峽。
越過三生峽,便是北疆六大魔宗中的彼岸紅塵,大約還有半天的時間。
夢蓁蓁不知母親要去辦什么事兒,只希望快些,畢竟望月之日就快到了。
等那木頭書生到了風(fēng)起城,在約定之地等她,她便會稍加安排,讓母親接見于他,那時便是塵埃落定。
“訂了親……未婚夫妻也是夫妻吧?”
夢蓁蓁望著浮白的云,左側(cè)從船沿懸空的小腳,像是云海中的白鶴,晃蕩晃蕩的怡然自得。
“等候那時,你若是知道我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位天門小圣女,你該有多震驚呀?”
她難得泛起壞心眼的笑意,想著那木頭書生俊俏的面容之上,所展現(xiàn)出的平日里罕會展露的表情。
震驚,難以置信,欣喜中略帶不可思議……
想著那一幕,夢蓁蓁就極是開心,輕輕晃起了身子,甚至不知想到了什么略有些臉燙,于是她張開雙臂,將薄云攬至面前。
白云撲面,方才讓她的眼眸中散去了迷離,略帶些羞意。
不過——
那時候他更喜歡的是天門小圣女呢,還是更喜歡自己呢?
不知為何,夢蓁蓁一瞬間想到,那位木頭書生最先想要娶的是天門小圣女,心中竟還有些吃醋。
哪怕天門小圣女就是她自己。
好在這個問題不大,左右肉爛在鍋里,都是她自己的。
唯獨(dú)讓夢蓁蓁有些擔(dān)憂的是,那木頭書生若是得知真相后,以為她騙了他該如何是好?
她只是當(dāng)時不知道該如何攤牌,未免有戲耍對方的嫌疑。
問題拖延至現(xiàn)在,依舊不好解決,甚至更有嫌疑,但人總是這樣,夢蓁蓁也沒有例外。
假裝鴕鳥一時爽,一直鴕鳥一直爽。
“算了,大不了讓他兇我兩句,親手給他做些好菜賠罪?!?
那時,聽聞過木頭書生的生平后,她便覺得他有些可憐,竟是連個做飯的家人都沒有。
外出吃飯與在家吃的感覺總是不一樣的,有時候后者的意義,遠(yuǎn)比進(jìn)食本身更厚重。
以后成了夫妻,她會學(xué)習(xí)如何做一個好妻子,讓那木頭書生感受到真正的家的溫暖。
家的意義從來就不是一棟屋子,而是屋子里的人。
那時,她會為他素手縫衣,洗手調(diào)羹,生兒育女……
“不行,最后那個還太早了!”
夢蓁蓁撲扇著臉,眼眸中透著些甜蜜向往的羞意,甚至鼓起了微紅的臉頰。
轉(zhuǎn)瞬,像是擔(dān)心人看見她剛才的模樣,左右望了望。
幸好,母親與煙姨都在琉璃畫舫的船艙內(nèi),沒人看見。
“我倒也不是不會履行妻子的義務(wù),畢竟以后成了家,就是大人了,總不能扭捏的像是個小孩子。”
“但是剛成親就要孩子未免太早了?!?
“起碼……過個一百年在說?”
不過念及此,她稍微算了算哥哥陳語生的壽數(shù),母親與父親也是在成親后三年有余后要了孩子。
哪怕她與那木頭書生都是修者,一百年也會不會太晚了?
若是那木頭書生很喜歡小孩子呢?她作為妻子,自然也不好不顧慮丈夫的意見。
一男一女結(jié)成姻緣,本就是兩個人的事情,沒道理對某件事情,偏執(zhí)的一意孤行。
“到時候再說吧,反正望月之日才能定親,成親總得等我明年及笄之后?!?
對了,這次回去就碰見父親在氣母親,她根本就沒時間在家里停留,無法將那只龍毫筆順出來。
等訂了親之后,若有機(jī)會與那木頭書生去見他的師尊,該送些什么才好呢?
同時,因那事兒母親也在生氣。
所以她至今也沒敢開口,不好討教廚藝,所以究竟何時能夠?qū)W會料理膳食,為那木頭書生做一頓飯,也是個小問題。
至于母親多年沒做過飯,到底會不會做飯,夢蓁蓁毫不擔(dān)心。
在她眼中世間沒有比母親更完美的女子,母親哪怕真的不會做飯,現(xiàn)學(xué)一小會兒,也足夠教導(dǎo)她了。
這大概便是傳說中的‘天之女’吧?
……
……
悠悠無事之下,夢蓁蓁暢想了許多。
就像是更小的時候一樣。
那時候,她會幻想心中的郎君是何種英俊且了不起,在萬眾矚目之下,踏著七彩祥云來迎娶她。
就像是每個少女都曾會暢想的浮夸的夢,滿足了自己所有的幸福感與期待感。
然后漸漸的,她會將小時候所做過的虛幻的夢中郎君的臉,與那木頭書生的臉重合。
從來沒有定狀的云霧一般的臉,忽然就清晰了許多,讓她的心跳的更快更急。
仿佛從一開始,所有的夢中就都是他。
直到那個木頭書生與她的夢完全融合在一起,夢蓁蓁方才用手捂住臉頰,覺得自己真是中了毒。
“該死的笨蛋?!?
都是他的錯。
看似咬牙切齒的聲音,卻又滿是少女的得意。
“既然你知道錯了,回頭可不許兇我。”她望著天,輕輕哼了一聲。
又吹了會兒云風(fēng),夢蓁蓁將袖袋中藏著的那個繡著青鳥的荷包掏了出來,靜靜的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