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她之前將荷包藏起來的理由,則很簡單。
她又不蠢,怎可能戴著一個明顯不是自己繡的,男子款的荷包大搖大擺回家,這不是擺明了告訴家長,她與男子私相授受了嗎?
雖然母親與父親頗為開明,允許她自己尋找郎君,沒有凡俗的約束,但也絕對不可能任她此刻過線太多。
何況她并非想要隱瞞,只是想要尋個合適的時機說出來,讓情況看起來比較圓滑。
所以在歸返云城的那一刻,她就將這青鳥荷包藏了起來。
不過而今母親已經(jīng)知曉她與那木頭書生的事兒,在隱瞞就沒了意義。
思襯之下,夢蓁蓁干脆又將荷包系在了腰間,用稚嫩的手輕輕的捏著,頗有些愛不釋手的意味。
可惜擔(dān)心荷包易損,或磨壞了荷包上細(xì)致紋整的青鳥,夢蓁蓁也沒有多揉,只是略有遺憾。
沉浸在戀戀不舍的揉荷包的小游戲中的夢蓁蓁,根本就沒發(fā)現(xiàn)魅煙行也從船艙上了甲板,正饒有興味的盯著她。
魅煙行頗為慵懶的倚在船門上,一身桃粉色折袖裙極為絢爛,抬起的雙手托著月匈,將脖頸間的粉色繩帶應(yīng)的更加嫵媚。
尤其是本就頗為玩味的眼神,搭配左眸下那顆美人淚痣,整個人有種妖冶美艷的誘、人氣質(zhì)。
“這是想誰了?”
魅煙行帶著輕輕的嬉笑聲,緩步無聲的走了過去,同時聲音隱有些趣意與戲意。
“而且揉一個荷包有什么意思,干嘛不在忍忍,回頭等那小子來提親之后,揉他真人?”
哪怕是魅煙行,也一眼就看出了夢蓁蓁的表情。
這妮子還太小太嫩,什么心情都寫在了臉上,簡單易懂,天真可愛。
不過魅煙行倒是隱約理解。
畢竟就如同男子眼饞姑娘,女子對于心愛男子俊朗的容貌與健碩的身材,也往往沒什么抵抗力。
魅煙行的調(diào)侃聲很輕,但在無聲穿行在萬里層云中的琉璃畫舫上,還是極為清晰可聞。
聽的夢蓁蓁瞬間羞憤,險些想直接翻身,跳下琉璃畫舫。
“我、我沒有!”
沒有就是有。
夢蓁蓁的反駁極為無力,甚至不敢看向魅煙行的視線,只得氣鼓著臉頰,頗有些埋怨。
“年輕真好?!?
魅煙行也略有羨慕,畢竟人上了年紀(jì),哪怕遇見真心之人,也再難有少年少女的青澀與懵懂。
就像是她惦念著那只傻狍子,雖然至今是她心動的最初也是唯一,但她已經(jīng)不可能像是夢蓁蓁這樣,心懷酸酸甜甜的情愫。
滿腦子都是……蘑菇加油?
成年人的愛情,往往更加熱烈直接。
“您也不是還沒成親,哪里老了?”
夢蓁蓁雖然對于魅煙行調(diào)侃自己,頗有不滿,但還是乖乖的走了過來,輕輕晃著魅煙行的手臂。
討好目的的毫不掩飾。
“行了,知道你趕時間,此行尊主姐姐前往彼岸紅塵,估計也用不了多久?!摈葻熜谐烈髌?,回答道。
她大致猜測,此行刺殺夢蓁蓁的人,或許是有紫千紅在身后助力。
若非累及至親,以夢不語的性子,很難會擺著興師問罪的架勢前往彼岸紅塵,畢竟彼岸紅塵算是她半個娘家。
無論是彼岸紅塵對她的意義,亦或者看在那位音夫人的情分上,她都能容忍許多,但這次想讓被觸碰了逆鱗。
“不過哪怕尊主姐姐,想盡快解決此事,此行也未必能找找人?!?
作為彼岸紅塵的二號人物,紫千紅的實力與地位,僅在音夫人之下,絕對不好對付。
何況那么精明的人,在察覺到自己可能暴露之后,留在彼岸紅塵當(dāng)活靶子的可能性實在渺茫。
“尊主姐姐多半只是去看一眼情況,咱們就能回風(fēng)起城了,不用擔(dān)心錯過日子,失約了你那小情郎?!?
聽到魅煙行的勸慰,夢蓁蓁心情稍霽。
唯獨聽著那‘小情郎’的稱呼心有不悅,這是什么話嘛。
等那木頭書生提親后,就是她的正牌未婚夫,等兩人成親后,就是她真正的夫君,哪里是什么小情郎。
恰在此時,夢不語也換好了衣裙,重新梳妝完畢。
在北疆諸多魔修面前現(xiàn)世,她穿的自然不是平常在云城的竹林小筑常穿素色柔裙,而是極具侵略性的大紅裳裙。
如雪般的長發(fā)迎風(fēng)微動,眼眸深處則是更深的思量與籌謀。
顯然,在暫時將凡塵的問題拋之腦后以后,她就有更多的時間,來沉思往昔未曾注意過的細(xì)節(jié),偶爾也會籌謀北疆亂局。
“你們倒是聊的開心?!?
上來之前,夢不語便聽到了兩人的歡聲笑語,隱約聽到荷包一詞。
緩步踏上來之后,夢不語見到女兒腰間的那個荷包,微微怔了怔,瞬間判斷出,這可絕不是女兒現(xiàn)階段的繡工能夠縫成的。
與女子的針腳相比,反倒更接近男子的慨然風(fēng)格,這就是她們剛才聊的,自家女兒的定情信物?
若但以針線縫紉的技法論,技術(shù)倒還不錯,就是不知人品與能力如何……
“左右此刻無事,你可與我細(xì)細(xì)講講那孩子?!?
正這般說話的夢不語,走的更近了些,看向女兒的那枚繡有青鳥的荷包,卻驀然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紋繡技法頗有些凌厲的劍意韻味,好似得天獨厚萬古逍遙。
她曾經(jīng)在第二位義姐,明大仙子常年戴著一枚荷包上,感受過類似的意境。
那枚荷包之上,繡著比翼鳥與連理枝。
但那荷包的劍意與韻味極為強大,應(yīng)該是明大仙子的前夫于千余年前,兩人尚是夫妻之時,親手為她縫繡。
此刻,這兩個荷包紋絡(luò)的喜愛風(fēng)格不同,境界與蘊意的強度也相差極大,但到了夢不語這等境界,倒也能夠感知到,兩者中那股一脈相承的慨然之意。
蓁蓁的那個心上人,曾經(jīng)被無涯仙君教導(dǎo)過劍訣不成?
可他不是個圣域的普通小書生嗎?
緩緩地,夢不語靜靜的將女兒摟在懷中,聽著她敘述與那個小書生的相知相遇,還有傾慕的緣由與秉性能力等。
與上次隨意聽聽不同,這次多問了些細(xì)節(jié)。
——這丫頭難道不明白嗎?若她所為真,這種人物怎可能是個小小的采買執(zhí)事。
作為后生,哪怕放在他們天門,都會是罕見的佼佼者。
“你還沒有與我說過,那孩子叫什么?”
“木頭,他叫木頭?!?
見著女兒悠揚靦腆的笑容,夢不語溫柔的撫了撫她的頭,眼眸中是不盡的親昵。
但聽到這個名字的風(fēng)格,結(jié)合另外的一些猜想,她總覺得這個套路略有些熟悉。
夢不語的眉梢微動,隱有趣意。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