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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五域大事極多,每日來都有無窮無盡的大事,讓人數(shù)起來便應(yīng)接不暇,根本沒有閑心去關(guān)注很多小事。
哪怕那些小事最開始并不小,同樣極為嚴重,但只是因為涉事人的身份太低,便很難被人關(guān)注。
大人物的事情,再小也是大事,小人物的事情,再大也是小事。
東土開源山脈的盡頭,稍顯偏僻之地,便有一處玉靈湖,莫說在整個東土以南,便是在這開源山脈都名聲不顯。
好在這里有一處小宗門,喚作玉茶堂,讓此地終歸不算沒有歸屬。
這方小宗門,所執(zhí)掌的領(lǐng)土,也不過在玉靈湖方圓三百里,只有四五處小鎮(zhèn)的子民,與尋常小宗門都相差極大。
大抵是因為,玉茶堂真的很小,小到只有五個人,其中一個還是才出生四個月的嬰孩。
一對夫妻,三名兒女,與很多世間尋常的家庭相似,沒有任何區(qū)別,安詳和樂,寧靜的享受每一日的安寧幸福。
玉茶堂的執(zhí)掌者,喚作姜無棣,正是作為一家之主的父親,平日里沒什么架子,憐愛妻子,疼惜兒女。
雖然作為玉靈湖周圍四五處小鎮(zhèn)的護佑者,但實則也沒誰會害怕,與尋常凡人歸附小宗,尋求庇護的關(guān)系不同。
玉茶堂與那四五處小鎮(zhèn)子民,要親善許多,大抵和尋常鄉(xiāng)里的里長和鄉(xiāng)民的關(guān)系差不多,肆意而親切。
人少的地方,偏僻寧靜,水土養(yǎng)人,總會多許多平靜與美好。
姜父今日,一如往常身著英氣的緞綢裋褐,外套輕甲,手中持著翠靈木雕成的‘射日弓’,準備入小鎮(zhèn)巡察。
說是巡察,大都時候也沒什么可巡。
這種荒涼偏僻之地,沒什么寶物,更沒什么靈氣,哪怕是邪修都嫌棄,至多偶有幾個小偷小摸,或者借路的響馬。
憑借姜父臻至道修三階,辟谷境界的修為,加之二品靈寶‘射日弓’,很輕松就能擺平那些小麻煩。
“雪兒呢?怎么吃了早食,連書都不讀,就跑去外面瘋了?”
姜父出門前,見二女兒又不在玉茶堂內(nèi),不由得責備了兩聲,眉宇間卻滿是慈父的寵溺。
“估計又和趙丫她們戲湖采藕去了,都快要及笄的姑娘了,還成天這么瘋?!?
回應(yīng)的是一名慈和的婦人,眉目溫順,雍容美麗,聲音更是悠然好聽,滿是慈母的味道。
語間不僅有對二女兒的愛憐,還正悠悠哄著懷中的嬰孩,是她與丈夫的第三個孩子。
也是個女兒,已經(jīng)四個月大了,還沒斷奶。
“都是被你和子龍慣的?!?
和二女兒與才出生的三女兒不同,長子姜子龍,向來是姜父與姜母的驕傲,年紀輕輕已經(jīng)快要突破二階煉體境界。
最重要的是,為人品性勇敢正直,深受玉茶堂臨近四五個小鎮(zhèn)的子民們喜愛。
若是以后有些機遇,說不得會成為玉茶堂所依附的主宗,海稷宗的外門弟子,那時便能修行更加高深的功法,成為更了不起的修者。
至于更進一步,期待長子如戲本子中的主角,偶遇高人拜其為師,對方恰好是某宗行走世間的尊者,讓長子一步登天,姜母卻是不怎么敢想。
單單玉茶堂依附的海稷宗,水便深的厲害,海稷宗依附的更高層,作為東土七曜大宗之一的雁蕩宗,恐怕更是吃人不吐骨頭。
姜母希望長子能夠有所建樹,出人頭地,但最重要的,還是孩子的平安與幸福。
“若不是你們不舍得罰她,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快被養(yǎng)成了野小子?”
姜母抱怨道,又開始奚落姜父教育不當。
畢竟她當年可是出身風墨閣的女修,雖然只是外門弟子,但在那時的姜父眼中,已經(jīng)是仙子般的人物,賢良淑德,知書達理。
只是奚落與埋怨之間,婦人卻是滿滿的得意與幸福,眉眼間柔膩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我與子龍都忙,你這個做母親的,才應(yīng)該多抽些時間管管雪兒,不要老想著生孩子。”
姜父悠悠捏了捏姜母的臉,讓婦人羞臊的怔了怔,恨恨的看了他一眼。
“我給誰生的孩子?你個沒良心的……”
何況她家女兒那么可愛,做母親的怎么舍得打呢?
罵也是不舍得呀。
像是泄憤一般,姜母惡狠狠的捏了捏姜父的腰,將他趕出了玉茶堂。
“今日記得早些回來,若雪兒采了不少蓮藕,我給你們煲藕排湯。”
恰好她也得多喝些,否則會餓著懷中的小福福。
三女兒還未滿周歲,依著開源山脈的習(xí)俗,還不能取名字,只起了個小名,叫福福。
姜父憨笑兩聲,曲著身子任由妻子捶打,滿面的笑容卻顯然極是受用。
隨之,他一轉(zhuǎn)身逃出了玉茶堂,見左右無人,平日里頗具威信的臉頰,在妻子面前也浮現(xiàn)出些許無賴。
“你也記得,今日別喂福福太飽,給我也留一口?!?
“福福還喝不了藕湯……”
姜母及此,忽然一怔,明白了這無賴又在說什么葷話,恨不得摘下鞋子,給他臉上來一下。
老不正經(jīng)的混蛋。
有本事……別跑啊。
……
……
風輕云靜,山水相映。
玉靈湖旁的數(shù)個小鎮(zhèn)之間,有十數(shù)道溪流相連,這里的人們大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但素有貿(mào)易,日子過得也不算差。
其中最富饒的人物,便是最靠西的王鎮(zhèn)里的王大善人。
王大善人不一定真的是大善人,但絕對不是個惡人,亦是個精明至極的商人,他掌控著數(shù)個鎮(zhèn)子與外界大城之間的商貿(mào)交易。
但價格很是公道,對數(shù)個鎮(zhèn)子中的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們,也頗為親善提攜,素有好名。
今日,王大善人正帶著他的商隊,準備將鎮(zhèn)中搜集來的山貨,運到外城去賣,這又能讓他大賺一筆。
恰巧碰見來巡察的姜父,兩人笑著打了招呼,算是熟人。
對于王大善人,姜父并不討厭,雖然此人利用差價賺了不少,但給鎮(zhèn)民們的報酬同樣不低,不僅比旁的城池好許多,偶爾還會鋪鄉(xiāng)修路,做些賺聲望的義事。
“姜老哥,早啊。”王大善人笑著打招呼。
對于這位玉茶堂的堂主,王大善人極是尊敬。
他曾數(shù)次遇險,都被姜父救下,兩人也算是故識。
“王老弟又要出門?這次路上可小心些,莫要在遇見響馬了?!?
聽到對方的打趣,王大善人笑著擺手,這次他可雇傭了不少護衛(wèi),便是遇見響馬,也是應(yīng)付有余。
不過他們終究還是凡人,否則若有一個修者護陪,一路上才是真的高枕無憂。
念及此,臨別前,王大善人又滿臉堆笑,像是看肉包子一樣,看向了姜父。
“對了,今日怎么沒見子龍?我家閨女最近又惦記他了,想與他學(xué)學(xué)護身之術(shù),還得勞煩他有空……”
下的撮合之意,極是明顯。
對此,姜父倒也樂見其成。
王大善人一家,雖然并非修煉者,但卻是這數(shù)鎮(zhèn)內(nèi)最富有的一家,鐘鳴鼎食,嫡女教養(yǎng)的也嫻熟落落,是大家閨秀。
給兒子娶來做媳婦,在合適不過。
何況姜父何嘗不知道,自家兒子對那位王家姑娘也有些意思,畢竟青年男女,郎才女貌,久久相處之下,若無情愫漸起,才是怪事。
至于修者與凡人之別,對于他們這等境界而,從來不是問題。
或許壽命略有差異,但集合兩家財力,為新兒媳婦購來一顆二品層次的延命靈丹,也足夠小夫妻白頭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