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娘是絕對不會告訴別人老爺坐了會說了句話就離開了的,她寧愿讓人誤會老爺是特意來看她的,并在她院子里呆了一晚上。這樣才會向后院那幾個昭顯老爺對她以及對她腹中胎兒的重視,也給夫人瞧瞧,老爺重視你不過是看重你腹中的孩子罷了。
本以為她能向老爺上上夫人的眼藥,讓老爺認(rèn)為夫人憑著這件事打壓她這個二房的,不僅管家之權(quán)被剝奪了,就連院里的得力的下人也被換了出去,她如今簡直是寸步難行,只能小心再小心,防著夫人的黑手,還有其他幾個肚子沒動靜的。想到這兒周姨娘虛虛得笑了,道:“夫人這么說是沒錯,但宋妹妹她還有二姑娘要照顧,怕是忙不過呢。雖說妾身身邊的丫鬟碧溪沒夫人跟前的碧水杏兒能力強(qiáng),但還是能應(yīng)付的來呢。再說夫人現(xiàn)在也懷有身孕,更是勞累不得,妾身自然想同夫人分憂解難呢。”末了又添了句,“就是昨個老爺也是同意了呢。”
安寧哦了一聲,看了一眼站在周姨娘身后的碧溪,裝作詫異道:“若是我沒記錯的話,你這丫鬟之前因?yàn)樽o(hù)主不力降成二等,怎么我張家的丫鬟你是用不得么?”
這話一出,屋里的小丫鬟都朝碧溪看過去,雖沒有語但眼中都透出好奇和淡淡的嘲諷來。她們雖說是小丫鬟但也有幾分見識,自然懂得在其位謀其政的道理,偏就這碧溪是二等,卻周姨娘出外都帶著她事事靠她,可就是再倚重也是二等丫鬟的命。碧溪聽了這話臉色亦陡然一變,有些慘淡,可她不過是奴婢自然不能在主子說話的時候插嘴。
周姨娘心中亦有三分不愉,忙道:“夫人錯怪了,府里的丫鬟自是好的,但這碧溪是我從娘家?guī)淼?,用慣的了。再說她也是能干的。在娘家時也曾得我母親稱贊過的。”
安寧盈盈一笑。道:“能干的?這話倒是怪了,年前我讓你和宋姨娘協(xié)理管家,竟是不知賬冊出了紕漏,讓賬房先生好一頓忙活。這賬冊在我這兒從未出過什么麻煩,細(xì)細(xì)的查了下去,問題竟是出在你那里。這讓我怎么相信你說這能干的丫鬟呢?”軟軟的強(qiáng)調(diào)里卻帶著堅硬的骨頭在里頭,雖說幾句話卻讓周姨娘主仆二人都變了臉色。
她們主仆自認(rèn)為做的隱秘,沒想到早已經(jīng)在夫人這兒露了餡,感覺就像是一巴掌打在了臉上。又熱又紅,恨不得找個地洞鉆了下去。
安寧目光流轉(zhuǎn),看著周姨娘恨恨得瞪了碧溪一眼,笑道:“這事兒我是不深追究了,只不過這管家之事自然是不能讓姨娘再協(xié)理下去了。萬一被外人知道我張家竟是讓一個二等丫鬟協(xié)理管家,被人笑話了可就不好了,周姨娘你說是不是呢?”
任誰都聽出安寧這話里的嘲諷。周姨娘更是恨不得自己沒來這一趟,強(qiáng)撐著身子應(yīng)了下來。安寧看她蒼白的臉色也不在意,笑道:“姨娘想為我分憂解難,這份情我承了下來,倒是姨娘也該為自己身子著想,大夫可是說姨娘身子骨弱了些,日后生產(chǎn)時怕是不大好呢。”
這話一說,周姨娘大駭,心里虛了下來。她母親交給她那生子藥時。曾說過這藥雖有效,但對母體傷害大,稍有不慎可能會難產(chǎn)。她本來就想著好好保養(yǎng),定然是無礙的,沒想到老太太一去府里七七四十九日不能食葷腥,就是保胎藥還得母親偷偷摸摸的送進(jìn)來。今日一聽這話,只覺得渾身冷汗淋漓,捏著帕子的手緊緊的箍緊,強(qiáng)自鎮(zhèn)定了心神道:“多謝夫人提醒。妾身身子不適。先行告退了?!?
待周姨娘走后,安寧懶懶道:“把四喜帶來玩玩。大清早的就見到這膩歪人,平白的破壞了好心情呢?!?
一屋子的人都知曉她說的是誰,虛虛的笑了?;氐嚼镂?,碧水扶著安寧坐到鋪著猩猩氈又墊了杏色菱花薄被的軟榻上,笑道:“這周姨娘生怕別人不知道昨夜老爺?shù)剿莾喝チ耍筒恢蛉艘呀?jīng)知曉昨夜老爺不過到她那兒坐了連半刻鐘都不到,就大步出來回外書房了呢?!?
杏兒把四喜帶過來,四喜見了安寧蹦蹦跳跳得過來,翠綠色的嘴里還叼著一朵梅花,狀似討好的放到安寧手里。安寧把梅花簪在鬢發(fā)上,四喜歡喜得拍起了翅膀,奶聲奶氣道:“好看好看”
安寧哈哈大笑,跟杏兒說:“小廚房不是做了千層雪油糕,拿來賞給四喜吃。”
碧水故意酸酸道:“杏兒你瞧,我們竟是比不上四喜了,還知道討好夫人了?這千層雪油糕可是難做的,夫人都沒嘗到,就便宜四喜了。倒是那梅花從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