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啊,你這是做焚香奏樂呢!”景曜和景佑給安寧請過安,明知故問道。
安寧倒沒覺得不好意思,整了整衣裳站起來,道:“你們倆怎么這時過來了,不是說和同窗去香山看紅葉了嗎?”
景佑過來攙扶著安寧坐下,添香利落的拿了石青緞子引枕來,景佑嘻嘻笑道:“這不回來了,在茶樓小憩時倒是聽了件趣事,這才著急回來了。怎么福久還沒回來?”拿過幾個油紙包,卻是給福久的小玩意兒。
“和蔣澈在屋后摘蘋果呢,聽了什么趣事說來聽聽?!闭锰炖蕷馇?,蔣澈還是被福久邀請過來的,在屋后面玩了好一會兒了。今年的蘋果樹結(jié)的果實可比去年豐收,樹木修剪的好,如今扶搖直上也有四五米高了,結(jié)的果子紅的、黃的、青的都有。除了蘋果熟了邀請其他小孩兒過來玩之外,院子里的桃子、櫻桃還有梨子等熟的時候,滿院子都是小孩兒嬉笑聲,少有的喧鬧。
景曜顛顛的跑出去了,景佑撇撇嘴,攬著安寧的胳膊撒嬌,眉飛色舞的同安寧說起他們聽到這件趣事來。
原來景曜景佑他們倆同同窗好友分別后,原本對公鴨嗓打死人的事件略有耳聞,就打算找個地方聽聽事情的始末,轉(zhuǎn)眼看到個茶館就上去了。在二樓找了個角落點的位置,點了壺好茶,笑瞇瞇的聽周圍閑人高談闊論,聽到人提及都城最近鬧的沸沸揚揚的一件事便眼前一亮,耳朵直棱起來。
“自從這紈绔二少來到都城后,就鬧得雞飛狗跳的,早先那位還不是側(cè)妃,不過是個侍妾的時候,就狗仗人勢的欺凌百姓,強買強賣了,這不報應(yīng)來了。罪名大了,兜不住了就被流放了唄!”
有人便問這什么罪名,那人便道:“打死人了唄,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打的。本來看著沒什么事,結(jié)果人家回去第二天就死了,內(nèi)傷??!下手可真是夠狠的,別以為是個奴才,可這話說的打狗還要看主人呢,那死的奴才的主子來頭也不??!”
另一人便問是什么來頭,那人見有人捧場。談性更濃,喝了一口茶接著道:“這另外一人啊,他表妹就是誠郡王疼愛的側(cè)妃,父親是參將,據(jù)說還跟石都統(tǒng)還有些親戚關(guān)系,后臺硬氣著呢,根本就不是那紈绔二爺可比的?!?
便有人笑道:“照你這么說,那紈绔二爺?shù)挠H妹妹還是太子寵愛的側(cè)妃呢。前些日子那小王子的滿月酒可是熱鬧非凡??!”
這人啐了一口,譏笑道:“這名頭上說的好聽,可耐不住這側(cè)妃娘娘是那下三流的商家出身。哪里比得上其他正兒八經(jīng)王侯世家的嫡女高貴??!那房家也不過是靠著女兒裙帶爬上來的,比起來簡直就是云泥之差!真說起來這紈绔二爺還真是會得罪人的,早前得罪了傅家小爺,不久前還得罪了石都統(tǒng)家的小爺,得罪的人來頭一個比一個大!”
茶館里有人聞附和起來,道:“我倒是知道些的,早前得罪傅家小爺,不是被打成豬頭扒光了扔到鬧市去了,這事兒那會挺轟動的,后來不還上門賠罪去了!結(jié)果你們猜怎么著。傅家連角門都不讓進,沒的臊的一鼻子灰回來,可是丟臉!”
景曜和景佑聽到這兒,露出解氣的神色來,還有些幸災(zāi)樂禍,對視一眼。收斂了神色,接著津津有味聽旁的人高談闊論。
“這房二爺是怎么得罪了傅家小爺?shù)陌???
“哈哈,這事說來還挺腌臜的,這房二爺很是會玩,還是那條道上的人,酒吃多了,滿嘴噴糞,好巧不巧的撞到了傅家小爺,狗膽包天說了幾句不堪的話。傅家小爺是誰啊,四九城出的名的小霸王,皇后娘娘的侄子,太子的表弟,當下就把人打了唄!”說話的時候還配上你們懂得的表情,在場的人除了景曜和景佑自然是明白‘那條道’是什么道,景曜和景佑雖然不明白,但結(jié)合前后,景佑臉有些黑,被打成豬頭還是便宜他了!
“那石都統(tǒng)家的小爺是怎么回事?”
“你這人是不是本地的???連這點彎彎道道都不懂?!?
“哈哈,小弟剛從外地來的,來聽個熱鬧哈,這位兄臺繼續(xù)說!”
“我就說,這石家家世顯赫,一門子光是都統(tǒng)都不知道出了多少,再說了這石家的明珠一個是如今的太子妃,一個是南安郡王妃。這石家小爺是太子妃的弟弟,那位側(cè)妃沒有高貴的出身,卻是破格成了側(cè)妃,這可是跌破了多少人的下巴,旁人看她不順眼就是自然的了。再說了那側(cè)妃娘家跟著雞犬升天,囂張的不行。說來倒是可笑,那日這房二爺為了哄美人開心,就領(lǐng)著去了鼓樓西大街挑選首飾,結(jié)果就撞上了石家小爺,碰了一鼻灰,灰溜溜的走了!說來還挺巧的,這次這房二爺看上的那家鋪子就是如今的吏部尚書張大人家的長隨開的,鬧大了鬧到了順天府衙時候,還倒打一耙說人家鋪子哄抬物價,真是無妄之災(zāi)??!”
“要說我啊,這房二爺就是被屎糊了眼,跟咱京城犯沖,如今被流放西北,遇赦不赦,就是說這人啊就是到死也不能回來了。西北是什么地界啊,人煙稀少,氣候炎熱,幾個月都不帶下一次雨的,苦熱之地,如此算是為京城除了一害了,大快人心?。 ?
“可不是呢,本來那房家還想從仆從中推出來幾個來做那‘替罪羊’,想說是那仆從出手過重,將罪責推到下人身上,想讓這二爺只得個‘縱奴逞兇’的罪名。不過當時眾目睽睽那么多人看著呢,還有其他些罪名,雖不至于被判死刑,但這流放西北遇赦不赦就是很嚴重了,也不知道他那樣平常錦衣玉食的酒囊飯袋撐得撐不下來!再說了他的那些仆從也不是什么好鳥,有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奴才,平時為非作歹定沒少有他那些奴才竄綴,蛇鼠一窩這話再真不過了!”
眾人哄笑起來,景佑喝了一口茶,贊了一個好。嘻嘻笑笑的就和景曜下了樓,給福久買了些小玩意兒就打馬回府了。
安寧聽完景佑的敘述,看他瞇著眼睛很得瑟的樣子,倒也沒說他。可算出了一口惡氣。惡人自有惡人磨,這次原本安寧準備的一手還沒來得及布置,公鴨嗓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被流放了,至于里面的暗箱操作,如今安寧還可以看出一些端倪來??磥磉€真是出頭的椽子做不得,青蘿著實吃虧在出身商家。哪怕如今脫了商籍,步入了士族。但如此不管是清流還是勛貴都站不住腳,被人看不起。若是男人,自是英雄莫論出處,若是女子,身份地位則十分重要。一個女人,再美,再慧,沒有高貴的出身。也是枉然。然而青蘿的存在卻是打破了原本根深蒂固的階級劃分,自然會引起不滿,這個不滿存在于后院。也關(guān)系到前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