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城元都督暴斃橫死，諸軍紛爭，黎民涂炭。我軍此去，為的是恢復(fù)秩序，解民倒懸之苦——江督察，你覺得這個說法如何？”

“大人思慮周到，末將很是佩服?！?

兩人聊了一陣，孟聚告訴江海，此次出征赤城的四旅兵馬，全是經(jīng)過改編的新編旅。這些改編旅是孟聚做的軍事試驗，他們的戰(zhàn)斗方式與老編制的部隊有所不同。所以，江海在指揮兵馬的時候，有些地方是值得注意的。

按照大魏朝的軍制，一個旅的額定兵馬有三千來人，包括斗鎧隊、騎兵隊、斥候隊、步兵團等編制。孟聚接手東平陵署后，進行了大刀闊斧的軍制改革。他將斗鎧旅中占人數(shù)最多的步兵部隊給廢除了，馬隊也只保留了斥候騎兵隊，又因為要供應(yīng)的人數(shù)大大減少，輜重兵也隨之減少了。軍制改革以后，一個斗鎧旅只剩下原先的五分之一人馬——僅僅六百多人而已。

江海眉頭微蹙，他平和地說：“鎮(zhèn)督，您整編的軍隊，末將實地看過了。這樣改革精簡過以后，花費少了，行軍速度也確實快了很多。但鎮(zhèn)督，沒有了步兵部隊掩護，鎧斗士如何歇息和回力？”

“集群作戰(zhàn)的鎧斗士可以依次投入戰(zhàn)斗，交替相互掩護。鎧斗士集群可以自己保護自己，不需要步兵部隊?！?

“沒有步兵強弩部隊，我們要如何壓制對方鎧斗士的突擊？”

“能對付鎧斗士的，也只有鎧斗士。重型虎式鎧斗士完全能阻擋敵人的突擊，而且更有效，更迅速。”

“鎮(zhèn)督，沒有了步兵跟進，鎧斗士進攻敵人陣型的時候，誰來跟進和掩護他們側(cè)翼？”

“斗鎧本身就是一種進攻性武器，鎧斗士推進的時候，普通步兵根本跟不上他們的速度。斗鎧部隊進攻時被敵人包抄，那純粹只是因為他們被跟進的步兵拖慢了腳步。如果是純斗鎧部隊，以他們的速度，在敵人包抄之前，他們早就鑿穿敵人的防線了?！?

江海還想再說什么，但孟聚打斷了他：“江督察，我的想法很簡單，大家都知道，能對抗斗鎧的唯有斗鎧，步兵部隊對上斗鎧幾乎毫無威脅的——既然如此，那我們?yōu)槭裁催€要帶上那么一堆臃腫遲緩又無用的步兵部隊？他們既耗費糧草又拖延行軍速度，除了能壯壯聲勢外，幾乎毫無用處。

江督察，打仗的事，紙上談兵是不行的，究竟如何，還是打一仗才知究竟。既然大家都覺得，赤城的敵人不會是很棘手的強敵，那我們不妨就拿他們來做練兵的對象好了。就算出了漏子，這也不是什么要緊的大仗?！?

孟聚都說到這份上了，江海也不好再說什么了。頓了下，他說：“既然如此，鎮(zhèn)督，末將還有一事商榷：現(xiàn)在打赤城，季節(jié)好像不是很合適。如今北疆天寒地凍，雪天行軍，是為兵家大忌。倘若能等到來年開春再動手，時機可能更恰當一點?！?

.孟聚搖頭：“冬日行軍雖說危險，但赤城到東平不過區(qū)區(qū)十來日路程，一路都是有人煙的繁蕪之地，倒也不必太擔心遭遇暴風雪。而且，還有一點，我遠征大軍并非孤軍突進，在赤城那邊還有赤城東陵衛(wèi)的人馬接應(yīng)，應(yīng)是有驚無險之局。

江督察，現(xiàn)在的時勢，容不得我們拖延啊。倘若來年開春前我們還沒解決赤城，還不能將赤城的兵馬收編，那時中原局勢變化，我們就十分被動了?！?

孟聚說得隱晦，但他相信，以江海的智慧，他應(yīng)該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東平陵衛(wèi)的時間不多了，等到來年，拓跋雄說不定都擊敗慕容家拿下洛京了。若不能這時迅速拿下赤城，一旦中原派兵增援，赤城必將成為一根拔不掉的釘子，讓自己如梗在咽。

江海微蹙眉頭，沉思良久。然后，他起身深深鞠躬：“鎮(zhèn)督高瞻遠矚，末將先前不解鎮(zhèn)督深意，今天多有失禮，還望鎮(zhèn)督莫要見怪。”

“江督察不必客氣。坦率直，此乃吾輩軍人本色，尤其在軍務(wù)討論時候，這里更不該有上下卑尊，更該直不諱。江督察你能坦誠與本督交流，本督也很是欣慰?！?

孟聚嘴不由心地說了一通，自己都覺得甚是虛偽。他客客氣氣地把江海送出門，坐回位置上才覺得背上的衣裳汗?jié)窳艘淮髩K——自己這種半路出家的軍官，跟江海這種老資歷的將領(lǐng)爭論起軍事問題來，還真是感覺頗為吃力。

盡管未能折服江海，孟聚卻是很有信心。經(jīng)驗告訴他，自古至今，兵貴精而不貴多，這一直是軍學的不變原則，而軍隊的戰(zhàn)力更是一直與其機動能力成正比的。

一門百發(fā)百中的大炮要勝于一百門百發(fā)一中的大炮，孟聚同樣堅信：一支能日行百里的精兵要遠勝于兩支日行五十里的軍隊。蒙古的兩個萬人遠征隊能擊破歐洲的十幾萬人聯(lián)軍，依靠的就是騎兵的機動能力。

這也是北疆的實際情況決定的，土地貧瘠、氣候苦寒的北疆，不可能像富饒的中原王朝一樣供養(yǎng)起龐大的常備軍隊。但北疆民風粗獷、邊民強悍，這卻是強處，使得孟聚能夠建起一支人數(shù)精干而高速的精銳機動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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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五日，天氣晴朗，和風麗日。

這天，征討赤城的兵馬從靖安出發(fā)。四個斗鎧旅加上輔助的后勤輜重隊，出征的總兵力才僅僅四千多人，但斗鎧的比例卻很高，足有五百五十多名鎧斗士，超過了一個正規(guī)師團的編額。

出征隊伍全部是鎧斗士、騎兵和騾馬拉的輜重車隊，行軍的速度很快。出征隊伍清晨時出靖安城門，到黃昏時候，經(jīng)過了數(shù)次休息，出征軍團已經(jīng)抵達了東平行省的邊境。當晚，出征軍團就在邊境上的一個小村莊扎營歇息。

晚上歇息的時候，前鋒旅指揮江海來求見孟聚。前鋒旅本該是為大軍擔當偵查敵情和開路先導(dǎo)作用的，但在今天的行軍中，前鋒旅的行進速度居然比不上中軍本部，數(shù)次被中軍本部追上，這弄得前鋒統(tǒng)帥江海很是尷尬，晚上過來親自向孟聚謝罪。

“今天的事，確實是末將無能，但鎮(zhèn)督您的中軍速度著實也太過驚人了。中軍連同輜重，一天的行程竟能達到四十多里，此等速度末將實在是聞所未聞。不要說卑職了，即使古之名將也未必能跟得上鎮(zhèn)督您的速度??！”

江海明是賠罪，暗里卻是奉承，孟聚哈哈一笑：“江督察不必多禮。改編旅是新兵種，江督察你第一次指揮不適應(yīng)，那是正常的。改編旅的長處是機動力強，擅長大范圍迂回包抄、長途奔襲、追擊和截擊等各類野戰(zhàn)，尤擅主動進攻，以快打快。

對于改編旅，你要放開手腳、大膽使用，將其長處盡量發(fā)揮。兵法云‘善攻者，動于九天之上’，我們要做的就是不斷進攻，讓敵人防不勝防，最后全面潰敗?！?

“今日能得傾聽鎮(zhèn)督高論，末將真是受益匪淺，勝于再讀十年兵書啊！”

倆人聊了一陣，突然聽聞前營方向傳來了一陣喧囂。孟聚差侍衛(wèi)過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后者過了好一陣才回來稟報孟聚：“鎮(zhèn)督，赤城東陵衛(wèi)派來了一員差官，說有緊急軍情稟報。不知您可愿意接見？”

“赤城東陵衛(wèi)的人？帶過來吧。”

赤城東陵衛(wèi)的差官是一位督察軍官，他風塵仆仆，身材瘦小，神色憔悴又疲憊，聲音卻甚是洪亮：“赤城東陵衛(wèi)兼知署督察楊斌拜見北疆總鎮(zhèn)督孟大人！啟稟總鎮(zhèn)督，北魔來犯，赤城鎮(zhèn)獨力難支，闔城軍民危在旦夕，懇請鎮(zhèn)督大人速速伸出援手！”(未完待續(xù)，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jié)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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