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拒了對方的相送,三人回到荷花渡。
湖中荷葉早已凋零,少了春夏時節(jié)前來觀湖賞景的人,加之時辰尚早,岸上不見幾個人影。
許青白叫住李浩杰,然后從懷里摸出一張黃紙來,遞到對方身前,說道:
“你如今是君子了,正宗的儒家門生,我琢磨著,這事兒你來最合適!”
李浩杰不明所以,接過許青白手中的黃紙來,差點失聲。
許青白笑著說道:“這事兒啊,如果當著顧先生的面,難免有顯擺的嫌疑,說不定還會讓他難為情甚至推辭不受!咱們這會兒背著他,倒可以省去不少麻煩!”
李浩杰震驚過后,又有些犯難,正色問道:“這事兒我能成嗎?”
許青白說道:“你堂堂儒家君子,口含天憲,出法隨,怎就不行了?”
李浩杰苦笑道:“心里沒底,以前沒干過!”
許青白慫恿道:“凡事都有第一次,你就當先拿顧先生練練手,經過了這次,就駕輕就熟了...”
“真不會!”李浩杰還要推辭。
“你照著念就行了!”許青白似乎鐵了心要讓他來代勞。
李浩杰只好硬著頭皮,走到湖邊...
他當先一人,面湖而立,整衣斂容。
許青白拉著龔平,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如同左右兩個護法。
李浩杰的手微微顫抖!
這張尋常黃紙倒是一點兒都不重,可紙上的一個個蠅頭小字,卻個個重逾萬斤!
甚至,李浩杰心里詫異不已,忍不住都要懷疑,手里這東西是真的還是假的?堂堂儒家,怎就如此寒磣?或者說是,怎就如此隨意?
李浩杰回頭再確認了一眼。
許青白點點頭。
于是,李浩杰深吸一口氣,雙手捧著黃紙,開始之鑿鑿:
“六合內外,虛實上下,宇宙無窮,乾坤無極。天地無私,萬物生養(yǎng),生生不息,神明有職...”
“浩然大越,高水湖伯,休息養(yǎng)民,澤被屬地。其行曲治,其養(yǎng)曲適,其生不傷...”
“敕其高水湖正神之位,統(tǒng)領本地湖江水系,滋養(yǎng)眾生!”
頓了頓,李浩杰最后大聲念道:
“陸子敕令,汝欽其哉!”
話音落,有冬雷悶響。
只見原本平靜的湖面,無風起浪。
又逢旭日東升,金光漫天,波光粼粼。
天降異象。
渡口湖畔,那一株株干萎的荷桿,竟頂著隆冬,逆反季節(jié),開始吐露綠意。
湖底某處,地動山搖。
那塊高懸的牌匾上,金光一閃過后,五個金燦燦的大字熠熠生輝。
從原來的“高水湖伯府”,變成了如今的“高水湖神府”!
而統(tǒng)領本地水系,則意味著,此地湖神為上位神。
從今往后,不管是那掬水江,還是周邊的大小溪河湖泊,皆將納入到顧一城的治下。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掬水江中,正聞訊疾馳而來的江侯姚金波、江神伍魁,做夢都沒有想到,報應不爽,反轉會來得這么快!
......
湖邊,隨著李浩杰念唱完畢,那張黃紙上的小字,已全部消失不變。
黃紙變得再無出奇之處,就與俗世間普通的紙張無異。
而他本就是一張再普通不過的黃紙,是當年許青白倉促之下,沒時間準備,只好隨便抓來一張黃紙,求著老儒生落的筆。
黃紙雖然普通,但架不住敕令之人的份量!
堂堂文廟配祀十哲之一,在整個儒家,也算是金字塔尖尖上的那一小撮了。
論功行賞,封敕一湖神,不在話下!
許青白幫忙討封已有些日子了,只不過,這兩年來,他一直沒有空過來。所以,趁著這趟出門,許青白才特意繞道,終于趕來高水湖把事兒給辦了。
遠處湖面上,顧一城已經追了出來。
他領著余虹霓與王橫,三人立于浪尖上,先后對著天上與岸邊遙遙兩拜。
一拜儒家老儒生,恩深似海。
二拜許青白三人,盛情難卻。
當年得位湖伯,仰賴圣人宋景圈畫,有伯樂之恩。
如今晉位正神,又勞陸子親敕,恩同再造。
老儒生一脈,皆與高水湖結下了大因果!
岸邊,辦完正事,一身輕松的許青白遙遙揮手作別。
山水有相逢,期待下次相遇…
……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