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多久沒見過劉秀了?
好像自從回到棘陽,我和他就再沒單獨接觸過,平時即使碰面,也不過是混在人群里來去匆匆。
這會兒他就在我跟前,低著頭彎著腰對著床上的劉家姊妹倆喁喁細語,劉黃關切的詢問著他們兄弟去宜秋時的情形,正如我猜測的那樣,劉秀的回答總是避重就輕,報喜不報憂,把一趟驚心動魄的經(jīng)歷說的就跟出門旅游觀光一樣輕松。
三個人都是極力避開母喪的傷感話題,在這種關鍵時刻,兩姊妹也不愿意再給兄弟增添負擔。作為一個旁觀者,我竟非常能夠覺察出他們彼此間的關懷之情。
劉秀也是個不得閑的人,他和李通兩個是劉縯的左右手,缺一不可,所以只在房里略略坐了一刻鐘便得離去。劉伯姬極力慫恿我去送他,我哪能不明白她心里盤算的那點小九九?
假如我矜持拒絕,反倒顯得我矯情做作,索性大大方方的應承下來,一路將他送出門。
“回去吧,不用送了?!?
短短半月的時間,劉秀卻仿佛歷經(jīng)滄桑,一向溫潤清澈的眼底脈脈流淌著一種難的悲切,但是嘴角仍是柔和的勾起一道弧線,看似在笑,我卻覺得他在哭。
看著這樣一張充滿矛盾的臉孔,那種心疼的感覺再次升起,胸口一熱,我不假思索的說道:“想哭的話就哭出來吧?!?
他肩膀微微一顫,眼睛快速瞇起,笑容尷尬的凝在唇邊,但轉(zhuǎn)瞬又恢復自然,笑道:“說什么呢?”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也要多保重身子,惡戰(zhàn)在即,你”
我轉(zhuǎn)身就走。這個人該死的家伙,不管對什么人都堅定的豎起防護墻,沒有人能夠躍過那道墻,觸及他的內(nèi)心。他其實是個可憐又怯懦的家伙,不敢把真心顯露給任何人!
手腕一緊,他從身后牢牢的抓住我。
我輕輕一掙,他隨即松手。我沒再往前走,卻也并不著急回頭,背對著他,聽著那平緩的呼吸聲慢慢粗重起來。
“你以為自己能夠撐多久?”我吸了吸發(fā)酸的鼻子,嘲弄的說,“明明笑得比哭還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