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
周雪抱著熟睡的沈靜走出了飛機(jī)場。
站臺的玻璃幕墻外,霓虹燈勾勒出“泉城歡迎您”的字樣,像一串溫柔的橘色光暈。
她抬手理了理被風(fēng)吹亂的鬢角,目光在出站口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搜尋。
“小雪?!?
熟悉的聲音穿透嘈雜,沈青云撥開人群快步走來,周文通跟在她的身后。
他身著深灰色西裝,領(lǐng)帶松散地掛在脖子上,金絲眼鏡后的眼神卻滿是溫柔。
周雪望著丈夫微微凹陷的眼窩,突然想起電話里說他最近連續(xù)加班,喉嚨不由得發(fā)緊。
“嫂子?!?
周文通跟在沈青云的身后,從周雪手里接過行李箱,恭恭敬敬的問候了一句。
“謝謝小周了,這么晚還麻煩你?!?
周雪笑著說道:“多虧你訂了票,沒想到這人這么多?!?
“您客氣了?!?
周文通連忙說道:“車子在停車場那邊,咱們過去吧?!?
“爸爸?!?
這個時候,沈靜突然在母親懷里扭動,揉著惺忪睡眼伸出小手。
沈青云立刻接過女兒,胡茬蹭得孩子咯咯直笑。
父女倆親昵的模樣讓周雪也笑了起來,沈青云調(diào)到泉城工作之后比較忙,父女倆見面的機(jī)會本來就不多,現(xiàn)在見面了,自然是非常開心的。
………………
從機(jī)場到沈青云的住處,要一個半小時的車程。
周雪透過車窗打量這座城市,路燈將法國梧桐的影子投在柏油路上,像一幅幅流動的水墨畫。遠(yuǎn)處樓宇間偶爾閃過泉眼騰起的白霧,在夜色里氤氳成朦朧的光帶。
很快,他們便抵達(dá)了住處。
周文通和宋師傅離開,沈青云一家人進(jìn)了門。
“明天帶你們?nèi)ゴ竺骱??!?
沈青云把行李放進(jìn)客房,轉(zhuǎn)身倒了兩杯熱茶,對周雪說道:“再晚來幾天荷花都要沒了,我聽說好像很好看?!?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期待,仿佛在描繪一個完美的周末。
雖然在泉城工作的時間不短了,但他好像還真就沒有出去玩過。
“好呀,好呀?!?
沈靜拍著手,開心的不得了。
周雪倒是還好,她主要是想跟丈夫待在一起,別的倒是無所謂。
次日清晨,陽光透過紗簾灑進(jìn)房間時,沈靜已經(jīng)套上了淡粉色的連衣裙,站在床邊催著父母出門。
周雪望著鏡子里精心打扮的自己,忽然想起戀愛時沈青云總說她穿旗袍最美,便從行李箱底層翻出那件藏青色真絲旗袍。
絲綢滑過肌膚的瞬間,仿佛又回到了當(dāng)年的江南煙雨。
大明湖的游船碼頭飄著淡淡的荷香。
沈靜踮著腳趴在欄桿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工作人員解開纜繩。
當(dāng)小船緩緩駛?cè)牒?,她興奮地指著水面:“媽媽快看,有鴨子!”
就在不遠(yuǎn)處,三只綠頭鴨正悠閑地游過,翅膀帶起的漣漪在晨光里泛著細(xì)碎的金芒。
沈青云伸手將妻女?dāng)n在身邊,湖面的風(fēng)掀起周雪的發(fā)梢。
她靠在丈夫肩頭,聽他講述大明湖的歷史:“宋代曾鞏在這里建了北水門,元代趙孟頫畫過《鵲華秋色圖》……”
沈靜似懂非懂地聽著,忽然指著遠(yuǎn)處一座飛檐翹角的亭子:“爸爸,那是不是雨荷亭?”
周雪被女兒的天真逗笑,沈青云卻認(rèn)真地點頭:“沒錯,傳說乾隆皇帝就是在這里遇見夏雨荷的?!?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調(diào)侃,伸手刮了刮女兒的鼻子,笑著說道:“以后你要是學(xué)歷史,就會知道這只是胡說八道?!?
游船緩緩繞過歷下亭,周雪望著岸邊垂柳依依,突然想起生孩子之后第一個春節(jié),沈青云因為執(zhí)行任務(wù)沒能回家,那時她獨自帶著襁褓中的沈靜,在老家的屋檐下聽著零星的鞭炮聲。
此刻看著眼前的湖光山色,看著丈夫與女兒親昵互動,心底泛起絲絲暖意。
離開大明湖時,日頭已近正午。
沈青云提議去趵突泉,說那里樹蔭濃密,適合避暑。
周雪和沈靜自然沒有意見。
穿過熙熙攘攘的泉城廣場,還未走近趵突泉公園,便能聽見潺潺水聲。
沈靜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忽然停下腳步,指著入口處的石牌坊念道:“不認(rèn)識!”
“哈哈哈哈!”
幾個人全都笑了起來。
就連跟在沈青云等人身后保護(hù)他們的周文通也忍不住笑了。
“念得真準(zhǔn)?!?
沈青云笑著夸獎了一句,伸手擦掉女兒額頭的汗珠。
幾個人隨著人流走進(jìn)公園,曲徑通幽處,忽見一池碧水波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