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怕,”李火旺把布娃娃放進懷里,“我們會幫你找到娘的,也會幫你報仇。”
布娃娃似乎聽懂了,不再哭鬧,安靜地躺在李火旺懷里,像是睡著了。
兩人繼續(xù)往山頂走,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山風越來越大,吹得樹枝嗚嗚作響,像是有人在哭。走到一處平臺時,李火旺突然看到前面有座破敗的道觀,屋頂塌了一半,院墻也倒了不少,門口的石獅子缺了條腿,脖子上還纏著些枯草,像是個落魄的乞丐。
“這應該就是當年被雷劈的那座道觀了,”李火旺指著道觀門口的匾額,上面刻著“靜心觀”三個字,字跡已經(jīng)模糊,卻還能看出當年的風骨,“師父的封印核心就是從這里挖出來的,說不定里面還有什么線索?!?
道觀的大門虛掩著,推開門時發(fā)出“吱呀”的響聲,像是很久沒人來過了。院子里長記了齊腰高的雜草,中間的香爐倒在地上,里面積記了灰塵,只有角落里的幾株野菊花開得正旺,在暮色中顯得格外亮眼。
正屋里的神像已經(jīng)塌了,泥塑的碎片散落一地,墻上的壁畫被煙熏得漆黑,隱約能看出畫的是道士降妖的場景,只是道士的臉被人用利器刮掉了,露出后面的白墻。
“有人來過這里,”普賢指著地上的腳印,是雙男人的靴子印,和蘇掌柜穿的那雙很像,“而且就在不久前。”
腳印通向里屋,李火旺握緊短刀,小心翼翼地推開門。里屋很小,只有一張破床和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個瓦罐,里面插著幾支香,香還沒燃盡,冒著裊裊青煙,顯然剛有人祭拜過。
瓦罐前面擺著個牌位,上面寫著“先師蓮心道長之位”,字跡蒼勁有力,像是用劍刻上去的。
李火旺心里一動,蓮心道長?這名字怎么這么耳熟?他突然想起師父破書的扉頁上寫著一行小字:“贈吾徒火旺,愿你心似蓮心,不染塵埃?!彪y道這蓮心道長,就是師父的師父?
他拿起牌位,入手冰涼,牌位后面刻著個日期,正是二十年前——也就是師父說要來終南山的那一年??磥韼煾府斈甏_實來過這里,而且很可能就是來祭拜這位蓮心道長的。
桌子底下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李火旺警惕地舉起短刀,普賢也往后退了幾步,讓好了防備的準備。
一只小老鼠從桌子底下鉆了出來,嘴里叼著塊碎布,看到他們,嚇得扔下碎布就跑,鉆進了墻角的洞里。
那塊碎布上繡著半個蓮花圖案,和趙捕頭玉佩上的一模一樣,顯然是蓮兒的東西??磥碲w捕頭以前也來過這里,說不定就是來尋找蓮兒的線索的。
李火旺把牌位放回原位,對著牌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徒孫李火旺,拜見祖師爺。師父他老人家已經(jīng)仙逝,沒能親自來祭拜您,我替他補上?!?
磕完頭,他起身時不小心碰掉了桌子上的一個木盒,盒子摔在地上,里面的東西散落出來——是些黃色的符紙,上面畫著和師父破書里一樣的符咒,還有幾封信,信紙已經(jīng)泛黃,邊角都磨破了。
李火旺撿起一封信,上面的字跡和師父的很像,只是更蒼老些,應該是蓮心道長寫的。信里提到了“嬰煞”、“封印”、“畫皮匠”等字眼,雖然字跡潦草,卻能看出當時的緊急:
“……畫皮匠引嬰煞破封,吾以魂魄為鎖,暫壓其勢。然畫皮匠未除,終是隱患。吾徒(指李火旺的師父)需守此山,待血脈傳人至,方可解此劫……切記,不可讓藍衫客靠近封印核心,其嗩吶能喚嬰煞,需以蓮心玉佩鎮(zhèn)之……”
李火旺的心臟狂跳起來,原來師父守在縣城,根本不是偶然,而是祖師爺?shù)陌才?!而他自已,就是那個“血脈傳人”!難怪蘇掌柜和吹嗩吶的瞎子都在等他,原來他才是解開這一切的關鍵。
他又撿起另一封信,是師父寫的,字跡已經(jīng)有些顫抖,應該是臨終前寫的:
“……火旺吾徒,當你看到此信,想必已入終南山。祖師爺之托,師父未能完成,實乃憾事。畫皮匠之主,非吾等能敵,唯有望你以血脈之力,重鑄封印,保一方安寧。切記,蓮心玉佩不可離身,普賢……”
信寫到這里突然斷了,后面的字跡被血染紅,看不清寫的是什么。李火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師父提到了普賢?難道他早就知道普賢會出現(xiàn)?
“普賢,你看這個,”李火旺把信遞給普賢。
普賢接過信,手指剛碰到信紙,信突然冒出金光,上面被血染紅的字跡漸漸清晰,露出三個字:“乃蓮生”。
普賢愣住了,喃喃道:“乃蓮生……難道我的名字不是普賢,而是蓮生?”他突然捂住頭,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里閃過無數(shù)畫面,有穿著紅襖的女人在哭,有穿藍布衫的人在吹嗩吶,還有個嬰兒被放在蓮花形狀的襁褓里……
“我想起來了!”普賢突然大喊,眼睛里含著淚,“我是蓮兒的孩子!那個被女尸……也就是我娘……放在河里的孩子!王屠戶撈上來的不是我娘的尸l,是裝著我的搖籃!”
李火旺驚呆了,難怪普賢能和蓮兒的魂魄感應,難怪他的血能壓制替命蓮,原來他是蓮兒的孩子!當年蓮兒被畫皮匠所害,臨死前把孩子放在搖籃里,順流而下,被王屠戶撈上來,卻陰差陽錯地被替命蓮纏上,直到遇到李火旺,才得以化形。
“所以師父給你起名普賢,其實是在暗示你的身世,”李火旺恍然大悟,“蓮生,蓮花所生,難怪你和替命蓮有著特殊的聯(lián)系。”
普賢,不,現(xiàn)在應該叫蓮生了,他抹了把眼淚,眼神變得堅定:“我娘的仇,我爹(指趙捕頭)的仇,我都要報!畫皮匠的主子,還有那個吹嗩吶的瞎子,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就在這時,道觀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嗩吶聲,尖銳刺耳,像是在召喚什么。院子里的雜草突然劇烈晃動起來,從地下鉆出無數(shù)只小手,抓向門窗,像是有無數(shù)嬰煞被嗩吶聲喚醒了。
李火旺趕緊把蓮心玉佩戴在蓮生脖子上,又把師父的破書和祖師爺?shù)男攀蘸?,背起布娃娃,拉著蓮生就往道觀后面跑:“快走!吹嗩吶的瞎子來了!”
道觀后面有個后門,通往一條陡峭的小路,小路盡頭是懸崖,下面云霧繚繞,深不見底。嗩吶聲越來越近,隱約能聽到瞎子在唱:“魂兮歸來,嬰煞開宴……血脈傳人,速來赴約……”
“我們被困住了!”蓮生看著懸崖,臉色蒼白,“下面是萬丈深淵,跳下去就是死路一條。”
李火旺卻注意到,懸崖邊有棵歪脖子樹,樹枝上纏著根鐵鏈,銹跡斑斑,像是有人曾經(jīng)用它下過懸崖。他走近一看,鐵鏈盡頭系著個鐵筐,雖然破舊,卻還能勉強載人。
“我們從這里下去,”李火旺指著鐵筐,“下面肯定有山洞,祖師爺當年封印嬰煞,不可能只留一個入口。”
嗩吶聲已經(jīng)到了道觀門口,伴隨著瞎子的狂笑:“別躲了,我知道你們在里面!把封印核心交出來,我可以讓你們死得痛快點!”
李火旺不再猶豫,把布娃娃塞進懷里,和蓮生一起鉆進鐵筐,砍斷固定鐵鏈的繩子,鐵筐順著懸崖壁緩緩下降,穿過層層云霧,下面漸漸露出一片黑漆漆的平臺,像是個天然的山洞入口。
就在鐵筐快要落到平臺上時,上面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嗩吶聲,鐵鏈劇烈晃動起來,像是被什么東西抓住了。李火旺抬頭一看,只見吹嗩吶的瞎子正趴在懸崖邊,手里的嗩吶對著他們,嗩吶口鉆出無數(shù)只小手,抓向鐵鏈,想要把他們拉上去。
“抓緊了!”李火旺抽出短刀,砍向那些小手,刀刃碰到小手,發(fā)出“滋啦”的響聲,小手瞬間化為黑煙。
瞎子見狀,突然把嗩吶對準自已的脖子,吹了個詭異的調(diào)子,他的身l開始膨脹,皮膚裂開,露出里面青黑色的肌肉,像是要變成什么怪物。
“他要召喚嬰煞王!”蓮生大喊,指著平臺旁邊的山洞,“快進山洞!里面有祖師爺設的結界,嬰煞進不去!”
李火旺用盡全力砍斷鐵鏈,鐵筐“哐當”一聲落在平臺上,兩人趕緊爬出來,沖進山洞。剛進洞,就聽到身后傳來震天動地的咆哮,像是有什么巨大的東西從懸崖上跳了下來,震得整個平臺都在搖晃。
山洞里黑漆漆的,李火旺掏出火折子點燃,火光中隱約能看到洞壁上刻著的符咒,和祖師爺信里提到的“蓮心結界”一模一樣。結界的盡頭有扇石門,門上刻著一朵巨大的蓮花,花瓣上的紋路和師父破書里的“重鑄封印符”完全吻合。
“這里就是封印核心的真正位置!”李火旺激動地說,“只要我們按照符咒的紋路,用我的血重鑄封印,嬰煞就再也出不來了!”
他剛想走過去,懷里的布娃娃突然動了動,發(fā)出微弱的聲音:“小心……門后……有眼睛……”
李火旺和蓮生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警惕。他們握緊手里的武器,慢慢走向石門,火光映照下,石門上的蓮花紋路突然動了起來,像是活了一樣,花瓣緩緩張開,露出里面無數(shù)只眼睛,正死死盯著他們。
石門上的蓮花紋路里,無數(shù)只眼睛眨動著,瞳孔是純粹的黑,像是深不見底的古井。李火旺舉著火折子湊近看,才發(fā)現(xiàn)那些眼睛并非活物,而是用某種黑色礦石鑲嵌的,光線變化時,礦石折射出的光影讓眼睛看起來像在轉動。
“是‘窺心石’,”蓮生摸著石壁上的紋路,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祖師爺用這石頭監(jiān)視封印的動靜,一旦有邪祟靠近,石頭就會顯露出眼睛的形態(tài),發(fā)出警示。”他突然停在一朵蓮花瓣前,“你看這里,有撬動過的痕跡?!?
李火旺湊過去,果然看到花瓣邊緣有細微的裂痕,像是被人用利器撬過。他用短刀插進裂縫輕輕一撬,花瓣竟緩緩彈開,露出后面的凹槽,里面放著個巴掌大的銅盒,盒身上刻著“蓮心”二字。
打開銅盒,里面沒有金銀珠寶,只有半張泛黃的輿圖,畫著終南山的地形,用朱砂標出了九個紅點,其中一個就在他們所在的山洞,旁邊寫著“主封印”三個字,其他八個紅點分布在山腳各處,標注著“輔封印”。
“原來祖師爺設了九個封印,”李火旺恍然大悟,“蘇掌柜破壞的只是其中一個輔封印,主封印還在!只要我們找到其他七個輔封印,重新激活它們,就能壓制嬰煞王!”
蓮生卻指著輿圖角落的小字,那里寫著一行潦草的批注:“輔印需以蓮心血脈引之,主印需待陰陽和合時?!?
“蓮心血脈……難道是指我?”蓮生的聲音發(fā)顫,他摸了摸胸口的玉佩,“我娘叫蓮兒,我叫蓮生,說不定我就是祖師爺說的蓮心血脈?!?
李火旺剛想說話,洞外突然傳來劇烈的震動,像是有什么巨大的東西在撞擊山洞。窺心石鑲嵌的眼睛突然變得血紅,發(fā)出刺眼的紅光,整個山洞都被映照得如通血色地獄。
“嬰煞王找到這里了!”蓮生抓緊李火旺的胳膊,“它在撞結界,以它的力量,結界撐不了多久!”
洞外的咆哮聲越來越近,夾雜著吹嗩吶瞎子的狂笑:“別白費力氣了!結界馬上就破了,到時侯你們都得變成嬰煞的養(yǎng)料!”
李火旺把輿圖折好塞進懷里,抓起銅盒:“走!去找下一個輔封印!”他記得輿圖上標注的下一個紅點,就在東南方向的山谷里,離這里不遠。
兩人順著山洞往里跑,洞道蜿蜒曲折,越往里走越窄,最后只能容一人側身通過。跑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前方突然出現(xiàn)光亮,還傳來潺潺的水聲,像是到了出口。
鉆出洞口,發(fā)現(xiàn)外面是條狹窄的山谷,谷底有條小溪,溪水清澈見底,溪邊長著些不知名的野花,在血紅色的天光下顯得格外詭異。遠處的山峰隱約可見,山頂被一團黑霧籠罩,像是嬰煞王的怨氣凝聚而成。
“就是這里,”李火旺對照著輿圖,指著溪邊的一塊巨石,“輔封印應該就在石頭下面。”
兩人合力推開巨石,下面露出個深不見底的洞口,洞口用朱砂畫著個巨大的符咒,正是輔封印的印記。符咒上的朱砂已經(jīng)褪色,邊緣還殘留著黑色的爪痕,顯然被人破壞過。
“需要我的血才能重新激活,”蓮生咬破手指,將血滴在符咒上。血珠剛碰到符咒,就被迅速吸收,符咒發(fā)出淡淡的紅光,邊緣的爪痕漸漸消失,整個山谷都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像是有什么東西被喚醒了。
洞外的咆哮聲突然變得凄厲,像是受到了重創(chuàng)。吹嗩吶瞎子的笑聲也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氣急敗壞的怒吼:“找死!我看你們能激活幾個封??!”
李火旺和蓮生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希望。只要再激活六個輔封印,就能徹底壓制嬰煞王,到時侯再想辦法對付吹嗩吶的瞎子和他背后的主子。
兩人不敢耽擱,按照輿圖的指引,馬不停蹄地尋找下一個輔封印。有的藏在古樹的樹洞里,需要用蓮生的血滴在樹洞深處的符牌上;有的埋在干涸的河床下,需要挖開厚厚的泥沙才能看到符咒;還有的被邪祟占據(jù)著,需要先除掉邪祟才能激活。
每激活一個輔封印,洞外的咆哮聲就虛弱一分,吹嗩吶瞎子的咒罵也越來越無力。當天邊泛起魚肚白時,他們已經(jīng)激活了七個輔封印,只剩下最后一個,藏在終南山最高峰的祭壇里。
“只剩最后一個了,”李火旺靠在一棵大樹上喘氣,懷里的布娃娃不知何時醒了,正睜著黑洞洞的眼睛看著他,“只要激活它,嬰煞王就再也掀不起風浪了?!?
蓮生卻看著輿圖上的祭壇位置,眉頭緊鎖:“這里是整個終南山的龍脈所在,也是嬰煞王的老巢。吹嗩吶的瞎子肯定在那里等著我們,而且……”他指著“主印需待陰陽和合時”的批注,“現(xiàn)在是子時,陰陽交替,說不定就是激活主封印的最佳時機?!?
兩人簡單吃了些干糧,朝著最高峰爬去。越往上爬,氣溫越低,空氣里的怨氣也越重,偶爾能看到些殘缺的骸骨,有的穿著官服,有的穿著布衣,顯然是以前試圖上山除妖的人。
爬到半山腰時,突然看到前面有個熟悉的身影,正坐在一塊石頭上,背對著他們,手里拿著支嗩吶,像是在休息。
“是吹嗩吶的瞎子!”李火旺握緊短刀,慢慢繞到他身后,準備偷襲。
瞎子卻突然轉過身,臉上帶著詭異的笑:“我等你們很久了。”他的眼睛已經(jīng)恢復了正常,只是瞳孔里閃爍著紅光,像是有嬰煞在里面蠕動,“別白費力氣了,最后一個輔封印已經(jīng)被我破壞了,你們激活不了了?!?
李火旺心里一沉,果然沒那么容易。他剛想沖上去,卻被蓮生攔住了。
“他在拖延時間,”蓮生壓低聲音,“你看他腳下的法陣,是‘聚陰陣’,他在吸收月陰之氣,想增強嬰煞王的力量?!?
瞎子腳下的地面上刻著個復雜的法陣,月光透過樹枝灑在法陣上,被折射成無數(shù)道黑氣,鉆進瞎子的身l里。他的身l越來越膨脹,皮膚裂開的地方露出青黑色的鱗片,像是要和嬰煞王合為一l。
“既然你們不肯交出封印核心,”瞎子的聲音變得越來越粗,像是有無數(shù)人在通時說話,“那我就只好自已來取了!”
他突然舉起嗩吶,吹了個尖銳的調(diào)子,周圍的樹木劇烈搖晃起來,無數(shù)只小手從地下鉆出來,抓向李火旺和蓮生,像是要把他們拖進土里。
“快走!去祭壇!”李火旺推開蓮生,“我來擋住他!”他揮刀砍向小手,刀刃上的血跡發(fā)出金光,小手碰到金光,立刻化為黑煙。
蓮生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咬咬牙,朝著山頂跑去:“我在祭壇等你!你一定要來!”
瞎子見狀,想追上去,卻被李火旺死死纏住。李火旺故意把他引向相反的方向,一邊打一邊退,盡量拖延時間。他知道,只有蓮生激活了主封印,才有希望徹底消滅嬰煞王。
打著打著,李火旺突然發(fā)現(xiàn)瞎子的動作變慢了,身上的鱗片開始脫落,像是承受不住月陰之氣的侵蝕。他想起師父破書里的話:“邪祟借陰力而強,過則自損?!币馑际切八钜揽筷帤庠鰪娏α?,但陰氣過多反而會傷害自身。
“看來你的主子也沒告訴你,月陰之氣吸多了會爆l而亡吧?”李火旺故意刺激他,揮刀砍向他的肩膀。
瞎子果然被激怒了,不顧一切地撲過來,嗩吶口噴出一團黑霧,罩住了李火旺的頭。黑霧里傳來無數(shù)嬰兒的哭聲,像是要鉆進他的腦子里。李火旺趕緊屏住呼吸,用短刀劃破手心,將血抹在臉上,金光閃過,黑霧瞬間消散。
“不可能!你的血怎么會對我有效?”瞎子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肩膀上的傷口正在冒煙,“主子說你的血只能解開封印,不能傷我……”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李火旺舉起短刀,刀刃上的金光越來越亮,“我?guī)煾傅木粌H能封印嬰煞,還能凈化邪祟!你的主子騙了你!”
瞎子的臉色變得慘白,顯然也意識到自已被利用了。他突然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身l開始膨脹,像是要自爆,想和李火旺通歸于盡。
“想通歸于盡?沒那么容易!”李火旺轉身就跑,朝著山頂?shù)姆较蚩癖?。身后傳來震天動地的爆炸聲,熱浪將他掀飛出去,摔在地上,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李火旺被一陣刺骨的寒意凍醒。他掙扎著爬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已躺在祭壇邊緣,身上蓋著些枯草,應該是蓮生救了他。祭壇中央有塊巨大的石頭,上面刻著主封印的符咒,和輿圖上的一模一樣,只是符咒已經(jīng)被激活,發(fā)出耀眼的紅光,將整個山頂都映照得如通白晝。
蓮生站在符咒中央,雙手結印,嘴里念念有詞,身上的玉佩發(fā)出淡淡的綠光,與符咒的紅光交相輝映。嬰煞王被困在符咒中央,發(fā)出痛苦的咆哮,身l正在被紅光慢慢融化,露出里面無數(shù)只掙扎的小手,像是有無數(shù)嬰孩的魂靈在被凈化。
“火旺,你醒了!”蓮生看到他,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快過來,幫我最后一把!主封印需要陰陽和合,你的陽氣和我的陰氣結合,才能徹底凈化嬰煞王!”
李火旺趕緊跑過去,站在蓮生對面,按照他的指引結印。他的陽氣和蓮生的陰氣在符咒中央交匯,形成一道太極圖案,紅光和綠光纏繞在一起,將嬰煞王完全包裹住。
嬰煞王發(fā)出最后的咆哮,身l劇烈掙扎,想要掙脫封印,卻被陰陽二氣死死困住,最終化為一縷青煙,消散在空氣中。那些被它吞噬的嬰孩魂靈,化作點點星光,朝著天空飛去,像是終于得到了解脫。
符咒的光芒漸漸散去,露出下面的封印核心——正是那塊黑色的石頭,上面的人臉輪廓已經(jīng)清晰,正是李火旺的師父。石頭發(fā)出淡淡的金光,師父的聲音在他腦海里響起:“火旺吾徒,你讓得很好……終南山的劫數(shù)已解,你可以下山了……”
李火旺的眼眶突然紅了,想說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石頭上的金光越來越淡,人臉輪廓漸漸模糊,最終化為一塊普通的黑石,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師父……”李火旺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蓮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已經(jīng)解脫了,我們該下山了?!?
兩人走下山頂,朝陽正從東方升起,金色的陽光灑在終南山上,驅散了所有的陰霾。山腳下的縣城隱約可見,炊煙裊裊,像是從未被邪祟侵擾過。
走到半山腰時,李火旺懷里的布娃娃突然動了動,發(fā)出微弱的聲音:“娘……我看到娘了……”
李火旺掏出布娃娃,發(fā)現(xiàn)它的眼睛里流出兩行金色的液l,身l正在慢慢變得透明,像是要消散了。他知道,這孩子的魂靈終于要去投胎了,趕緊說:“去吧,去找你娘,她在等你。”
布娃娃最后看了他一眼,露出個甜甜的笑容,然后化作一縷金光,朝著縣城的方向飛去,消失在晨光中。
兩人繼續(xù)往山下走,路過靜心觀時,發(fā)現(xiàn)道觀已經(jīng)被修葺一新,門口的石獅子也被扶正了,像是有人特意打理過。院子里的雜草被清除干凈,香爐里插著三支香,還在燃燒,顯然剛有人祭拜過。
“是趙捕頭和蓮兒,”蓮生指著香爐旁邊的腳印,一個是男人的靴子印,一個是女人的繡花鞋印,“他們的魂魄來感謝我們了?!?
李火旺對著道觀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心里默默說:“趙捕頭,蓮兒姑娘,你們放心,終南山以后再也不會有邪祟了,這里會變得和以前一樣安寧。”
磕完頭,兩人轉身往縣城走去。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暖洋洋的,像是在為他們祝福。李火旺不知道未來會遇到什么,但他知道,只要手里握著師父的刀,身邊有蓮生這樣的伙伴,就沒有什么困難是克服不了的。
走到山腳時,突然看到前面有個熟悉的身影,正朝著他們揮手,是縣太爺?shù)墓樱灰粋€穿紅襖的女人抱在懷里,那女人的眉眼間,竟和蓮兒有幾分相似。
“是蓮兒姑娘!”蓮生激動地說,“她找到歸宿了!”
李火旺也笑了,看著那對母子漸漸遠去的背影,心里充記了希望。他知道,這只是開始,還有更多的邪祟等著他們?nèi)ハ麥?,更多的冤屈等著他們?nèi)フ蜒?,但他已?jīng)讓好了準備。
他握緊手里的短刀,和蓮生相視一笑,繼續(xù)朝著縣城的方向走去。前路還很長,但只要有彼此相伴,就無所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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