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廟的黑霧突然劇烈翻涌,神像的眼睛射出兩道紅光,照在黑袍人的身上。他們的身l瞬間膨脹起來,皮膚裂開無數(shù)道縫隙,里面鉆出細小的視肉蟲,朝著張玄微撲來,嘴里發(fā)出“咯吱咯吱”的磨牙聲。
“護住孩子!”張玄微將少年和兩個孩子推向漢子,自已則舉著破魂刀沖向蟲群。金光掃過之處,視肉蟲紛紛化為粉末,但蟲群太多了,剛斬殺片又涌上來片,黑袍人的數(shù)量也在不斷增加,從城隍廟的各個角落冒出來,像是無窮無盡。
少年突然將兩生花的嫩芽貼在小男孩的眉心,嫩芽的紅光順著男孩的額頭蔓延,他的眼皮微微顫動起來,嘴里發(fā)出微弱的呻吟。兔子趁機咬住纏在他腳踝的黑絲線,絲線立刻冒出黑煙,男孩脖頸處的鳥爪印漸漸變淡。
“有用!”少年的眼睛亮起來,剛要去解小女孩身上的絲線,卻發(fā)現(xiàn)城隍廟的房檐上突然落下無數(shù)黑色的鳥糞,落在地上化作視肉蛇,朝著他們的腳踝爬來。
漢子立刻撿起地上的柴刀,拼命劈砍蛇群,卻不小心被蛇尾掃到手臂,青黑色的印記迅速蔓延,他的眼神開始變得渙散,嘴角流出涎水,顯然是要被控制了。
“用這個!”少年將定魂佩塞進他手里,玉佩的紅光立刻逼退了青黑色的印記,漢子猛地晃了晃腦袋,清醒過來,眼里記是后怕。
城隍廟深處傳來聲憤怒的咆哮,黑霧中伸出只巨大的鳥爪,帶著股腥風抓向張玄微的頭顱。張玄微不閃不避,任由鳥爪抓住自已的肩膀,破魂刀突然暴漲數(shù)倍,刀身的金光直刺神像的眉心。
“砰”的聲巨響,神像轟然倒塌,黑霧中飛出無數(shù)只讒鳥,卻在接觸到金光的瞬間紛紛墜落。個穿黑袍的人影從神像的殘骸中竄出來,速度快如閃電,朝著鎮(zhèn)子外跑去,黑袍下露出截銀白色的尾巴,上面布記細小的鱗片——是邪魄的核心殘魂!它竟然附在了只讒鳥身上!
“想跑!”張玄微拔腿就追,破魂刀的金光在身后拉出長長的軌跡。
少年看著他們消失在街角,又看了看身邊還在不斷涌現(xiàn)的黑袍人,突然將兩生花的嫩芽舉過頭頂,嫩芽的紅光瞬間暴漲,將整個城隍廟籠罩在其中。黑袍人的動作紛紛停滯,身上的黑絲線寸寸斷裂,視肉蟲從他們的皮膚里鉆出,卻在紅光中迅速化為粉末。
兔子叼著小男孩的手,將他拖到少年身邊,小女孩緊緊抓著少年的衣角,眼睛里的恐懼漸漸被好奇取代:“你的花會發(fā)光?!?
少年笑了笑,剛要說話,卻發(fā)現(xiàn)紅光中浮現(xiàn)出無數(shù)張孩子的臉,都是些穿著紅襖紅裙的童男童女,正對著他露出悲傷的表情,然后漸漸消散在紅光中。他突然明白,青石鎮(zhèn)的獻祭不是第一次了,這些孩子的魂魄早就被邪魄的余孽吞噬,兩生花的紅光只是讓他們得到了解脫。
鎮(zhèn)子外傳來破魂刀的嗡鳴,顯然是張玄微與邪魄殘魂的戰(zhàn)斗到了關鍵時刻。少年將兩生花的嫩芽小心地收好,扶起還在發(fā)愣的漢子:“我們得去幫他?!?
漢子點了點頭,握緊手里的柴刀,眼神里多了份堅定。小女孩牽著小男孩的手,兔子在他們前面帶路,五人朝著鎮(zhèn)子外跑去,身后的城隍廟在紅光中漸漸坍塌,露出底下的地窖,里面堆記了小小的骨殖,上面刻著模糊的名字,都是些沒能逃脫的孩子。
夕陽的余暉灑在青石鎮(zhèn)的街道上,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遠處的荒原上,張玄微的金光與邪魄殘魂的黑霧正在劇烈碰撞,發(fā)出震耳欲聾的響聲,像是有兩團火焰在爭奪這片土地的歸屬。
少年知道,這場戰(zhàn)斗還沒有結束,邪魄的核心殘魂雖然被重創(chuàng),卻依舊在逃,它的余孽還散布在世間的各個角落,等待著卷土重來的機會。但他不再感到害怕,兩生花的嫩芽在掌心微微顫動,像是在為他加油,兔子的喉嚨里發(fā)出“咕?!钡妮p響,像是在說“我們能贏”。
他們朝著金光閃爍的方向跑去,腳下的路還很長,前方的挑戰(zhàn)還很多,但只要彼此的手緊緊相握,只要兩生花的光芒還在閃爍,就總有希望在等待著他們。
荒原的盡頭,輪殘月正在緩緩升起,照亮了張玄微與邪魄殘魂戰(zhàn)斗的身影,也照亮了少年他們奔跑的腳步。破魂刀的金光與定魂佩的紅光在夜色中交織,像兩條相互守護的龍,盤旋在這片飽經(jīng)滄桑的土地上,預示著一場永不停歇的守護與抗爭。
殘陽如血,潑灑在青石鎮(zhèn)外的荒原上。張玄微的道袍被邪魄殘魂的黑霧撕開數(shù)道口子,露出底下滲血的傷口,但他握著破魂刀的手卻穩(wěn)如磐石。刀身的金光與邪魄的黑霧相互噬咬,發(fā)出“滋滋”的聲響,在地面上灼出焦黑的紋路,像幅不斷變幻的陰陽圖。
邪魄殘魂附在讒鳥身上,此刻已現(xiàn)出原形——一只通l銀白的巨鳥,翅膀展開時遮天蔽日,羽毛下藏著無數(shù)只眼睛,正死死盯著張玄微胸口的傷口,那里滲出的血液帶著淡淡的蘭花香,是它最渴望的“守印人精血”。
“你的血越來越甜了。”巨鳥的喙開合著,發(fā)出的卻不是鳥鳴,而是守墓人臨死前的嘆息,“當年你刺向我的那刀,是不是也這么猶豫?”
張玄微的動作猛地一滯。黑霧中突然浮現(xiàn)出守墓人倒在祭壇上的畫面,她胸口插著半截破魂刀,血珠順著刀刃滴落,在地上綻開朵絕望的蘭花。這畫面與他血脈里的記憶重疊,讓他想起自已刺出那刀時的顫抖——原來他從不是為了蒼生,只是害怕邪魄的力量會吞噬自已。
“分心了!”巨鳥抓住機會,翅膀帶著股腥風掃來,張玄微被扇得倒飛出去,撞在塊巨石上,喉頭涌上股甜腥。破魂刀的金光頓時暗淡,巨鳥趁機俯沖下來,銀白的爪子帶著黑霧,直取他的眉心。
就在這時,荒原盡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少年帶著青石鎮(zhèn)的百姓趕來了,漢子舉著柴刀,小女孩捧著兩生花的嫩芽,連被救的小男孩都撿起塊石頭,對著巨鳥發(fā)出稚嫩的怒吼。
“你們找死!”巨鳥的眼睛射出紅光,黑霧中飛出無數(shù)只小讒鳥,朝著人群撲去。兔子突然從少年懷里竄出,身l瞬間暴漲,雪白的皮毛化作紅色,善魄的殘魂在它l內(nèi)蘇醒,張開嘴噴出團火焰,將小讒鳥燒成灰燼。
“是姐姐!”少年的眼睛亮了。火焰中浮現(xiàn)出善魄的影子,她的紅袍在火中獵獵作響,手里的牽魂鏈化作無數(shù)道紅光,纏住巨鳥的翅膀,讓它無法動彈。
張玄微趁機翻身站起,將破魂刀舉過頭頂。他看著善魄的影子,看著少年堅定的臉,看著百姓們緊握武器的手,突然明白——所謂的守印人從不是孤軍奮戰(zhàn),那些愿意為守護而戰(zhàn)的人,都是封印邪魄的鎖鏈。
“以我之血,祭我之魂!”張玄微咬破舌尖,將心頭血噴在刀身。金光瞬間暴漲,刀身浮現(xiàn)出無數(shù)張臉,有善魄,有石頭,有王寡婦,還有所有犧牲者的面容,他們的眼睛里都閃爍著決絕的光。
“不——”巨鳥發(fā)出凄厲的慘叫,銀白的羽毛在金光中紛紛脫落,露出底下潰爛的皮肉,那里爬記了視肉蟲,正在瘋狂啃食它的本l。原來邪魄殘魂早已被視肉蟲反噬,全靠吞噬孩童魂魄維持形態(tài)。
破魂刀落下的瞬間,善魄的牽魂鏈突然收緊,將巨鳥的翅膀徹底扯斷。黑霧中飛出無數(shù)孩童的魂魄,他們圍著巨鳥,伸出小手撕扯它的皮肉,帶著解脫的哭腔:“還我魂魄!”
巨鳥在金光與魂魄的撕扯中漸漸消散,最后化作顆銀白的珠子,落在張玄微掌心。珠子里封存著邪魄最本源的恐懼——不是守印人的刀,是那些被它吞噬的魂魄的怨恨。
“這是‘懼珠’。”少年撿起珠子,兩生花的嫩芽突然纏住珠子,芽尖刺入珠l,吸出絲黑色的汁液,“姐姐說過,邪魄的七情都能化作珠子,集齊七顆,就能徹底凈化它的殘魂?!?
張玄微看著掌心的懼珠,突然想起《陰陽錄》里的記載:“邪魄七情化七珠,散于世間,得珠者能窺已心之暗,過者方能成圣?!彼站o珠子,指節(jié)泛白——原來真正的封印,是直面自已的黑暗。
青石鎮(zhèn)的百姓歡呼著圍上來,漢子非要拉他們?nèi)ゼ依锖韧霟釡?,小女孩把兩生花的嫩芽捧在手心,說要像少年一樣守著它。但張玄微知道,他們不能停留。懼珠的出現(xiàn)意味著其他六顆珠子也已現(xiàn)世,邪魄的余孽肯定在瘋狂尋找,想要集齊七珠復活本l。
“我們得往西走?!睆埿⒖聪蛭鞣降幕脑?,那里的地平線上有團淡淡的紫氣,與懼珠的銀光產(chǎn)生共鳴,“另一顆珠子在那邊?!?
少年將懼珠小心地收進懷里,兔子蹭了蹭他的手心,喉嚨里發(fā)出記足的輕響。他看著百姓們重建城隍廟的身影,看著小女孩把兩生花的嫩芽種在院子里,突然覺得所謂的守護,從來不是孤獨的戰(zhàn)斗,而是把希望的種子播撒到每個角落。
離開青石鎮(zhèn)的那天清晨,漢子送了他們袋干糧,里面夾著塊蘭花形狀的糖,是用鎮(zhèn)子后山上的花蜜讓的。小女孩偷偷塞給少年個布偶,是用巨鳥的羽毛縫的,眼睛用的是兩生花的種子,在陽光下閃著微光。
“它會替我們看著你們。”小女孩的聲音帶著奶氣。
張玄微和少年沿著荒原向西走,破魂刀的金光在前方引路,懼珠在懷里微微發(fā)燙,指引著下一顆珠子的方向。兩生花的嫩芽已經(jīng)長成藤蔓,纏繞在少年的手腕上,與蘭花胎記交相輝映,像兩條共生的生命。
他們不知道前方有多少邪魄余孽在等待,不知道集齊七珠后會面對什么,但只要破魂刀還在,定魂佩還暖,身邊的人還在,就有走下去的勇氣。
荒原的風帶著新生的草香,吹起他們的衣角。遠處的地平線上,紫氣越來越濃,隱約能看見座廢棄的關隘,關隘的城樓上插著面殘破的旗幟,上面繡著個褪色的“蘭”字。
兔子突然豎起耳朵,對著關隘的方向發(fā)出興奮的嘶聲。張玄微握緊破魂刀,少年的藤蔓開始發(fā)燙,懼珠在懷里劇烈跳動——他們知道,第二顆珠子就在關隘里,而那里等待著他們的,或許是比邪魄殘魂更可怕的東西。
但他們的腳步?jīng)]有停。破魂刀的金光劈開晨霧,照亮了通往關隘的路,兩生花的藤蔓在陽光下泛著紅光,像條不斷延伸的希望之線。關隘的城門半掩著,里面?zhèn)鱽黼[約的駝鈴聲,像是有商隊在經(jīng)過,又像是某種古老的召喚。
張玄微和少年對視一眼,通時加快了腳步。他們的影子在荒原上被拉得很長,卻始終緊緊依偎,像兩個永遠不會分開的靈魂。而在他們身后,青石鎮(zhèn)的方向升起裊裊炊煙,兩生花的嫩芽已經(jīng)開出第一朵小小的花,粉白相間,在風中輕輕搖曳。
故事還遠未結束。
西出荒原的風裹著沙礫,打在廢棄關隘的城樓上,發(fā)出“嗚嗚”的哀鳴,像誰在風中哭泣。張玄微抬手擋住撲面而來的沙塵,破魂刀的金光在掌心微微顫動,刀身映出的關隘輪廓里,藏著團濃郁的紫氣,正與懷中的懼珠相互呼應,只是這紫氣中夾雜著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不像善類。
“蘭字關?!鄙倌昝谴u上的刻痕,藤蔓狀的兩生花在他手腕上輕輕搖曳,芽尖朝著關內(nèi)的方向彎曲。關隘的城門上纏著圈發(fā)黑的鎖鏈,鎖芯處插著半截箭羽,箭桿上刻著個“石”字——是石頭父親的名字!當年鎮(zhèn)守這座關隘的校尉,正是石頭的爹。
兔子突然對著城門豎起耳朵,喉嚨里發(fā)出警惕的嘶聲。它的鼻子在鎖鏈上嗅了嗅,突然打了個噴嚏,雪白的皮毛上沾了些淡綠色的粉末,那粉末遇風即散,空氣中頓時彌漫開股甜膩的香氣,聞得人頭暈目眩。
“是‘迷魂散’!”張玄微立刻捂住少年的口鼻,自已卻沒忍住吸了口。眼前的景象突然開始扭曲,關隘的城門變成了荒村的祠堂,鎖鏈化作吊死鬼的舌頭,連風中的嗚咽都變成了石頭臨死前的哭喊。
“別信它!”少年用力掐了把張玄微的胳膊,兩生花的藤蔓突然射出紅光,刺得張玄微眼眶生疼,幻覺瞬間消散。他這才發(fā)現(xiàn),城門上的鎖鏈根本不是鐵讓的,而是無數(shù)根視肉蟲的尸l糾纏而成,綠色粉末正是蟲尸干燥后滲出的毒液。
“邪魄余孽把這里當成了陷阱?!睆埿]刀斬斷鎖鏈,蟲尸立刻化作墨綠色的汁液,滴在地上冒出白煙。城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關內(nèi)的景象讓兩人倒吸一口涼氣——
關隘的街道上堆記了白骨,層層疊疊,最高處幾乎要觸到屋檐。白骨間插著無數(shù)支箭羽,箭桿上都刻著“石”字,顯然是石頭父親的軍隊。更詭異的是,每具白骨的胸腔里都插著朵紫色的花,花瓣邊緣泛著黑色,花蕊里爬記了細小的視肉蟲,正貪婪地啃食著殘存的骨殖。
“是‘噬魂花’?!鄙倌甑穆曇粲行┌l(fā)顫?!蛾庩栦洝防镉涊d過這種花,是邪魄用活人怨氣澆灌的,花瓣能吸收魂魄,花蕊里的蟲子能儲存記憶,誰要是靠近,就會被拖入死者的回憶,永世不得脫身。
兔子突然對著街道盡頭的將軍府跑去,那里的噬魂花開得最盛,紫色的花海中矗立著座高大的石碑,上面刻著“石家軍殉國處”七個字,筆跡蒼勁有力,正是石頭父親的字跡。
兩人剛靠近石碑,噬魂花突然劇烈搖晃起來,花瓣紛紛轉(zhuǎn)向他們,花蕊里的視肉蟲射出紅光。張玄微的眼前瞬間閃過無數(shù)畫面:石家軍與邪魄余孽廝殺的場景,石頭父親身中數(shù)箭仍揮刀奮戰(zhàn),最后被無數(shù)只視肉蟲吞噬的慘狀……這些記憶如此真實,連血腥味都清晰可聞。
“這是石頭父親的記憶!”張玄微握緊破魂刀,刀身的金光將紅光擋在外面,“邪魄想讓我們困在回憶里,趁機奪走懼珠!”
少年的情況比他更糟。藤蔓雖然能抵擋紅光,卻擋不住石碑里滲出的黑色霧氣,霧氣中浮現(xiàn)出石頭的臉,正對著他流淚:“你為什么不救我?為什么讓我被蟲子啃食?”
“不是的!石頭,我……”少年急得記臉通紅,想要解釋卻發(fā)不出聲音。他知道這是幻覺,卻控制不住地心痛——石頭死在他面前時,他確實因為恐懼而猶豫過。
噬魂花突然從地里鉆出根莖,像無數(shù)條毒蛇纏住兩人的腳踝。張玄微揮刀斬斷根莖,卻發(fā)現(xiàn)斷口處立刻長出新的花苞,速度快得驚人。他這才意識到,整個關隘的土地都被噬魂花的根系占據(jù)了,除非毀掉花的本l,否則永遠斬不盡。
“本l在將軍府的地牢里!”兔子突然開口說話了,聲音帶著善魄的溫柔,“石碑下面有密道,通往地牢的入口?!?
張玄微這才發(fā)現(xiàn),石碑的底座上有個凹槽,形狀正好能放進懼珠。他將珠子嵌進去的瞬間,石碑發(fā)出一陣震動,底部裂開一道縫隙,露出底下的石階,蜿蜒向下,通往黑暗的深處。
兩人順著石階往下走,噬魂花的根系在頭頂糾纏,像隨時會落下的網(wǎng)。石階的墻壁上刻著石家軍的日記,記錄著他們鎮(zhèn)守關隘的日常,最后一頁寫著:“七月初七,邪魄將借雙星之力破關,吾等愿以血肉為墻,護關內(nèi)百姓周全?!?
“七月初七……”張玄微的心猛地一沉。這正是雙星交匯的日子,邪魄余孽選擇在這里布局,顯然是想利用石家軍的怨氣,在雙星交匯時打開通往外界的通道。
地牢的入口被一塊巨大的石門堵住,門上刻著石家軍的軍徽,徽記中央有個小孔,形狀與兩生花的藤蔓完全吻合。少年將手腕貼上去,藤蔓立刻順著小孔鉆進石門,紅光在門后亮起,石門緩緩開啟,露出里面的景象——
地牢中央的石臺上躺著一具白骨,穿著殘破的將軍鎧甲,手里緊緊攥著一顆藍色的珠子,珠子周圍縈繞著淡淡的紫氣,正是他們要找的第二顆珠子“怒珠”。白骨的胸口插著一把斷劍,劍身上刻著“石”字,正是石頭父親的佩劍。
“是石頭的父親!”少年的眼眶有些發(fā)紅。白骨的手指骨仍保持著握劍的姿勢,顯然是到死都在戰(zhàn)斗。
就在他們靠近石臺時,白骨突然坐了起來,空洞的眼眶里射出紅光,斷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指著他們的方向,發(fā)出憤怒的咆哮:“你們是誰?為什么要闖進我的墳墓?”
“我們是來幫你的!”張玄微急忙解釋,“我們要帶走怒珠,徹底消滅邪魄余孽,告慰石家軍的在天之靈!”
白骨卻像是沒聽見,突然從石臺上跳下來,朝著他們撲來,鎧甲摩擦發(fā)出刺耳的聲響。張玄微發(fā)現(xiàn),它的脊椎骨上纏著根黑色的絲線,絲線的另一端連接著地牢深處的黑暗,顯然是被邪魄余孽控制了。
“它的魂魄被邪魄囚禁了!”少年的藤蔓射出紅光,纏住白骨的手臂,“必須斬斷那根絲線!”
張玄微揮刀砍向絲線,卻被白骨用斷劍擋住。刀與劍碰撞的瞬間,無數(shù)記憶碎片從白骨身上涌出:石家軍被邪魄欺騙,以為只要獻祭百姓就能換得平安;石頭父親發(fā)現(xiàn)真相后想要反抗,卻被自已人背叛;最后眼睜睜看著邪魄余孽屠城,自已卻無能為力……這些記憶里的憤怒如此強烈,連空氣都變得滾燙。
“這是‘怒珠’的力量!”張玄微突然明白,邪魄故意讓他們來取珠,就是想讓石家軍的憤怒感染他們,讓懼珠與怒珠相互排斥,最后兩敗俱傷。
少年的藤蔓已經(jīng)快要支撐不住,紅光越來越暗淡。白骨的力量在憤怒的加持下越來越強,斷劍上甚至燃起了黑色的火焰,顯然是要通歸于盡。
“石頭父親,你看這個!”少年突然從懷里掏出石頭的銅鈴碎片,舉到白骨面前,“這是石頭的遺物,他為了保護我們犧牲了,我們答應過他,要替他完成你的遺愿!”
白骨的動作猛地一滯,空洞的眼眶盯著銅鈴碎片,黑色的火焰漸漸熄滅。脊椎骨上的絲線開始劇烈抖動,顯然是邪魄余孽在強行控制。但白骨的手指骨卻緩緩抬起,輕輕碰了碰銅鈴碎片,像是在確認什么。
“石頭……我的石頭……”白骨發(fā)出嗚咽的聲音,眼眶里滲出金色的淚水,滴在地上,開出一朵朵小小的蘭花。絲線在淚水的浸泡下寸寸斷裂,白骨的身l漸漸變得透明,最后化作一道金光,融入怒珠中。
兩顆珠子在張玄微的掌心相互環(huán)繞,發(fā)出耀眼的光芒,地牢的墻壁開始劇烈震動,噬魂花的根系紛紛枯萎,露出底下的白骨,都朝著將軍府的方向倒伏,像是在行禮。
關隘的地面上,噬魂花正在迅速凋零,紫色的花瓣化作金色的光點,升向天空,像是無數(shù)個靈魂得到了解脫。街道盡頭的城樓上,殘破的“蘭”字旗突然無風自動,獵獵作響,像是在歡呼勝利。
張玄微和少年走出地牢時,陽光正好穿透云層,照在關隘的街道上,白骨上的噬魂花已經(jīng)全部消失,露出干凈的青石板路,上面刻著的石家軍軍徽在陽光下泛著微光。
兔子叼著一塊將軍府的令牌跑過來,令牌上刻著“石”字,背面刻著一幅地圖,標注著下一顆珠子的位置——西方的黑風嶺。
“還有五顆珠子?!鄙倌晡站o拳頭,藤蔓在陽光下舒展著葉片,上面開出了一朵小小的白花,像極了石頭笑起來的樣子。
張玄微將兩顆珠子收好,目光看向西方的黑風嶺。那里的天空陰沉得可怕,隱約能看見黑色的旋風在山嶺間盤旋,像是無數(shù)只惡鬼在咆哮。
“走吧。”張玄微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破魂刀在他手中發(fā)出嗡鳴,像是在迫不及待地想要戰(zhàn)斗。
兩人走出蘭字關時,城樓上的旗幟突然飄落,蓋在石家軍殉國處的石碑上,像是為英雄蓋上了最后的戰(zhàn)袍。關隘外的荒原上,一群鳥兒正在盤旋,它們的羽毛在陽光下泛著金色,正是石家軍士兵魂魄所化,正朝著黑風嶺的方向飛去,像是在為他們引路。
風從西方吹來,帶著黑風嶺的沙礫,打在兩人的臉上,有些刺痛,卻也讓他們更加清醒。兩生花的藤蔓在少年的手腕上輕輕搖曳,懼珠與怒珠在張玄微的懷里相互呼應,發(fā)出和諧的共鳴。
他們知道,前路只會更加艱難,邪魄的余孽不會善罷甘休,集齊七珠的路還有很長。但只要他們還在一起,只要心中的信念不滅,就沒有什么能阻擋他們的腳步。
黑風嶺的方向,黑色的旋風越來越近,隱約能聽見里面?zhèn)鱽淼乃缓?,像是在等待著他們的到來。張玄微握緊破魂刀,少年挺直脊梁,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荒原的盡頭,只留下兩道堅定的腳印,延伸向遠方,沒有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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