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見急促的腳步聲踏雪而來，一路小跑著奔到泉眼旁，喘息聲，抽泣聲，一人跪倒在身后，窸窸窣窣抹著眼淚。

魏十七從水中起身，回轉(zhuǎn)頭，卻見余瑤懷中抱著一只包袱，玉容清減，淚痕滿面，妙目中盡是細(xì)小的血絲。

“你來了。”他淡淡道。

余瑤怔了一下，忘了說話，魏十七給她的感覺極為怪異，他似乎變成了一個(gè)陌生人，拒人于千里之外。錯(cuò)愕一閃而過，她急忙解開包袱，取出干凈整潔的衣物，伸長了手臂遞給他。

魏十七踏上岸，水氣頃刻間蒸干，他穿上衣袍，問道：“誰告訴你我在這里的？”

“是清明，他說你在溫湯谷沐浴，讓我趕緊送些換洗的衣物來，不然的話……不然的話……”

魏十七見她有些扭捏，知道清明嘴里說不出好話，擺擺手，沒有追問下去。

余瑤上前為他整理衣袍，輕聲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很好，從來沒有這么好過。”

“清明說……魯師祖的事，做得很絕……必須要這樣嗎？”余瑤躊躇片刻，還是忍不住說出心中的困惑，魯平雖然心懷叵測，但平心而論，確實(shí)待她不錯(cuò)。

魏十七撫摸著她的臉龐，道：“我答應(yīng)過陸葳，為你解決所有的問題，魯平不肯放過你，那就快刀斬亂麻，一了百了?！?

余瑤思緒百轉(zhuǎn)千回，最終化作幽幽一聲嘆息，她投入魏十七懷中，緊緊抱住他的腰，喃喃自語，像是如釋重負(fù)，又像說服自己，“世界微塵里，吾寧愛與憎……不管怎樣，總算解脫了……”

回想自己的命運(yùn)，七榛山，流石峰，鎮(zhèn)海關(guān)，赤霞谷，像浮萍隨水，像落葉逐風(fēng)，一生最為慶幸的事，就是遇到了悉心教導(dǎo)她的師父陸葳，遇到了可以托付終身的魏十七。七榛山變成了修羅場，死者長已矣，她珍視的，只剩下這兩個(gè)人了，心就這么大，再也容不下其他。

神清氣爽，連發(fā)根和指甲縫都洗得干干凈凈，魏十七摟著她親熱了一陣，腹中騰起一股熱氣，忍不住把手伸入她衣內(nèi)。余瑤心慌意亂，推著他的胸口，輕聲道：“別，別在這里……”

可是魏十七沒有遷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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