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昂慢慢走到臺階前笑道:“相國在問,對他所提的人事任命可有疑義,連陛下也說朝會須從簡行事,韋尚書卻在爭奪封賞、哀怨?jié)M腹,完全牛頭不對馬嘴,韋尚書若對封賞不滿,可下來和戶部、兵部協(xié)商,若確實有功,朝廷再拿出一份就是了,現(xiàn)在相國既提出任命置疑,我可代表大臣們表態(tài),并無疑義!”
“你能代表誰?你只能代表你自己!”韋諤一陣冷笑,他回頭盯著崔圓道:“為宰相者,德行須優(yōu)先,這是公論,我既指責(zé)崔慶功心術(shù)不正,就是說他沒有資格入閣,他公報私仇在先,這可暫且不提,但他卻縱子冒人軍功,這是為將者大忌,請問,這種無德無行之人如何擠身為宰相?”
崔慶功大怒,他剛要怒喝韋諤,卻忽然看見兄長給自己使了個眼色,讓自己不要開口,他只得將滿腔的怒火硬生生壓下,一不發(fā)地站到一旁。
王昂卻搖了搖頭,輕蔑地望著韋諤道:“韋尚書,你先說人家公報私仇,卻沒有證據(jù),現(xiàn)在又拿一些捕風(fēng)捉影的市井流來發(fā)難,我看你是嫉妒人家功勞才是,崔雄火燒回紇人軍糧,立下不世奇功,這在兵部已有定案,就因為他平時不檢行,所以才有不少人嫉恨他,拋出什么冒功之說,這等連三歲小兒都不信的話,一個堂堂的尚書宰相卻信以為真,捧之若金玉,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
“王尚書說得極是,老臣也是這樣認為!”從朝班里站出一個顫巍巍的老者,躬腰拄杖,仿佛一陣風(fēng)就能將他吹倒,他就是七大世家中最為低調(diào)的劍南楊氏家主楊锜,楊锜是當(dāng)年楊貴妃的從兄,他娶了武惠妃的女兒太華公主為妻,算是皇親,今年已經(jīng)七十歲,時任尚書右仆射,因楊氏是劍南第一大族的緣故,他也擠于身內(nèi)閣。
和河?xùn)|張氏一樣,楊家的軍隊也被崔圓奪走,徒剩一空殼,但不同的是,張若鎬是和崔圓結(jié)仇,而他卻是和崔圓結(jié)親,他的長孫女嫁給了崔圓之子崔賢,從此他也變成了崔圓的一條狗。
楊锜自恃老駙馬,是李系的長輩,他并不請示,便沙啞著聲音道:“韋尚書想必是家族遭難,便遷怒于崔將軍,心情可以理解,但朝堂之上談?wù)摰氖菄?,豈能加入個人私怨,我想除了韋尚書之外,沒人會對此事感興趣?”
他話音剛落,忽然從朝班的左面?zhèn)鱽硪粋€清朗的聲音,“楊尚書此不妥,本相就對此事頗有興趣!”
崔圓一聽到此聲音,心猛地一沉,瞳孔急劇縮成一條縫,他沒想到一直沉默不語的裴俊,竟然會在此時發(fā)難。
確實是左相裴俊出手了,他雖然借女兒的婚事答應(yīng)過崔圓,在崔、韋之爭中將保持中立,但崔圓繞過內(nèi)閣聯(lián)席會議,利用皇上來使崔慶功擠身內(nèi)閣,這就破壞了當(dāng)年的七家之盟,使十五年來的勢力均衡被破壞,遲早會引發(fā)大亂,這是他絕對不能容忍,但裴俊卻一直置身于事外,只在最關(guān)鍵的時候,他忽然出手,一劍封喉。
只見他慢慢走出來,向李系行了一禮笑道:“要破除流的最好辦法就是公開,既然有人質(zhì)疑崔小將軍冒功,就該把真相公布于天下,否則藏藏掖掖,或不屑一顧,只會讓流長上翅膀,越傳越廣,壞了崔相國的名聲,也壞了朝廷的清譽,這既是相國的私事,更是我大唐的國事,楊閣老、王尚書,你們二人以為如何?”
“說得好!我也以為須將此事澄清,絕不能讓崔小將軍受委屈?!?
楚行水也站了出來,就算張煥的母親是王母娘娘下凡,他也不能讓崔圓破壞了七大世家十五年前達成的協(xié)議。
三對三,朝堂上出現(xiàn)了一個極微妙的形勢.......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