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見陳光陽這么一說,表姨的嗓門直接就大了起來。
“反了!反了天了!”
表姨徹底炸了毛,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就要嚎。
“快來人看看??!陳光陽這個沒良心的白眼狼?。?
他親姨大老遠(yuǎn)來看他,他不認(rèn)親也就算了,還這么作踐長輩?。±咸鞝敯?,你開開眼吧……”
她這撒潑打滾的架勢剛擺開。
院里面猛地傳來一聲炸雷似的怒喝,瞬間把表姨那點干嚎給壓得死死的:
“我操你個血媽的!哪來的瘟大災(zāi)的倒灶玩意兒!擱你奶奶門口號你媽個喪呢?!”
棉門簾子“呼啦”一下被徹底掀開,大奶奶像尊怒目金剛似的杵在門口。
老太太披著件半舊的黑棉襖,頭發(fā)一絲不亂地綰在腦后。
手里那根油光锃亮的老煙袋鍋子,此刻成了她最趁手的兵器,直直地指向地上剛坐穩(wěn)當(dāng)?shù)谋硪獭?
大奶奶那雙老眼,此刻亮得嚇人,跟刀子似的剮著表姨。
嘴里的話更是跟連珠炮似的,又毒又辣,句句帶血:
“我當(dāng)是誰家豬圈門沒關(guān)好,跑出來頭老母豬在這兒哼哼唧唧扯犢子呢!
原來是你個挨千刀沒人要的破落戶!呸!還‘親姨’?我呸你一臉狗屎!
你腆著個逼臉上這兒攀親來了?你算哪門子親?老陳家祖墳冒煙認(rèn)下你這號沒臉沒皮的玩意兒了?”
“張嘴一萬塊錢?你他媽的咋不去搶銀行???瞧你那副損出!臉皮比城墻拐彎還厚!
缺錢你他嗎咋不去賣去呢?
空著兩爪子就敢來打秋風(fēng),還他媽敢指使我孫媳婦?你算個什么狗雞巴籃子玩意兒?擱這兒給我裝大尾巴狼!”
“還‘親外甥’?陳光陽他爹媽咽氣兒的時候,你這‘親姨’死哪塊墳地里躲清閑去了?
嗯?那時候你咋不來認(rèn)親?不來幫襯一把?
孩子餓得啃炕席,媳婦帶著娃要飯的時候,你這‘親姨’是腿瘸了還是眼瞎了?這會兒聞著錢味兒了,你屬狗鼻子的倒靈了?爬得比屎殼郎滾糞球還快!我呸!”
大奶奶罵得唾沫星子橫飛,步步緊逼。
那根煙袋鍋子幾乎要戳到表姨的鼻尖上。
她那股子潑辣勁兒,帶著幾十年的風(fēng)霜和看透世情的凌厲,罵得酣暢淋漓,字字誅心:
“使喚我孫媳婦殺雞?給你吃?你他媽的也配?!
你那張破嘴鑲金邊了還是長象牙了?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還挑肥揀瘦?
我看你是吃屎吃多了撐得你五迷三道!咋的?當(dāng)自己是慈禧老佛爺下凡了?跑我這窮山溝來擺譜兒了?
我告訴你,這兒是老陳家的地界!輪不到你個外五路的騷貨在這兒呲毛撅腚!”
“瞅你那一臉褶子,擦粉擦得跟掛了層白霜似的,咋地?想學(xué)那老妖精迷死人?。?
可惜啊,迷死的都是那瞎眼的癩蛤?。R這兒給我裝大瓣蒜?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尊榮!
你看看你長的,有缸粗沒缸高,提溜一個醬塊子腦袋還有心舔臉在這兒逼次逼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