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好個四爺,當(dāng)真奸詐似鬼,揣摩圣心的能耐還真不差,若非咱早有準(zhǔn)備,此番指不定真要讓其大出上一把風(fēng)頭了!
四爺這一番話說將下來,可謂是條理清晰得很,也基本上切中了圣心之所向,沒見老爺子雖是不曾開口點(diǎn)評,可臉上的笑容顯然比先前要和煦了幾分,至于其它阿哥們么,這會兒望向四爺?shù)难凵窭镆褲M是嫉妒之精光,便是三爺也有些個臉色微變,唯有弘晴卻是平靜依舊,只不過心里頭卻是暗自冷笑不已。
“老三,你的看法又是如何?”
老爺子雖是極為欣賞四爺?shù)拇鸢?,但卻并未加以置評,而是側(cè)臉望向了三爺,微笑地發(fā)問道。
“皇阿瑪明鑒,兒臣以為四弟之較為全面,然,所不過表象也,尚未及之根本,就我八旗之所以得天下者,竊以為根由當(dāng)是有四:其一,前明之所以敗亡,概因不修德政,橫征暴斂,加之閹黨橫行,朝中黨爭慘烈,以致民不聊生,故會敗于李自成之手;又,前民行衛(wèi)所制,看似擁兵數(shù)百萬,卻全是虛額,體制敗壞,急時無將可調(diào),無兵可用,臨時征召之民壯未經(jīng)訓(xùn)練,戰(zhàn)力全無,此軍制不利也,焉能不?。辉?,李自成之?dāng)∧嗽谟谖吹锰煜露雀瑢Ⅱ湵?,大肆收刮民脂民膏,流寇?xí)氣不改,兵力雖多,卻不過是烏合之眾也,民心不在,何能存焉?其四,明唐王政令不行于下,諸將擁兵自重,實(shí)傀儡耳,其朝廷看似龐大,實(shí)則不過沙堡耳,水一沖,必垮無疑。由上可見,漢人之?dāng)〔⒎菙∮趹?zhàn),而是敗于自身之腐化也?!?
三爺乃是有備而來,一番話說將下來,明顯比四爺所要更明晰了許多,也更合理了許多,這等述論一出,一眾阿哥們的臉色當(dāng)即便精彩了起來,興奮者有之,嫉恨者也有之,可任是誰都無法從三爺?shù)脑捓锾舫錾蹊Υ脕怼?
“嗯,老三這話就說到了根子上了,歷朝歷代之所以會敗,都非敗于敵手,而是敗于自身啊,這道理說將出來,爾等也都是懂的,可為何偏偏要彼此拆臺,今兒個你踢我一腳,明兒個我還你一拳,而今更是連假調(diào)兵手諭都整了出來,下回是不是要真調(diào)兵彼此砍殺了?這不是自殺又是甚子?真要鬧到我大清社稷就此垮臺,爾等才甘心么?”
老爺子對于三爺?shù)姆治鲎允浅种隙ǖ膽B(tài)度,可也沒多加表揚(yáng),而是順著三爺?shù)慕Y(jié)論便引申了開去,末了,更是痛心疾首地嘆息著,一連串的問題拋將出來,直指眾阿哥的本心,試圖以此來勸說眾阿哥們莫要再鬧家務(wù)。
“皇阿瑪教訓(xùn)得是,兒臣等自當(dāng)牢記在心,永不敢或忘。”
四爺先前被三爺搶去了風(fēng)頭,心下里自是酸楚得緊,這會兒可就不想再讓三爺領(lǐng)先一步了,不等眾人反應(yīng)過來,他已是率先表了態(tài)。
“皇阿瑪,兒臣等自當(dāng)牢記此等教訓(xùn),定當(dāng)齊心努力,以為皇阿瑪分憂?!?
這一見四爺冒了頭,八爺自然不甘落后,同樣站了出來,慷慨激昂地進(jìn)了一番。
“皇阿瑪放心,打今兒個起,誰要是敢再胡為,兒臣第一個不饒了他!”
“皇阿瑪,兒臣等自會努力辦差,斷不敢有負(fù)您之期望?!?
有了四爺、八爺?shù)膸ь^,一眾阿哥們自是樂得跟著附議上一番,一個說得比一個好聽,至于各自心中究竟是何想法,那就只有上天才曉得了的。
“爾等能有此明悟怕不是好的,倘若能身體力行之,那便是社稷之福了,眹”
老爺子多精明的個人,自是不會全信一眾阿哥們的表態(tài),可也沒揭破,而是苦口婆心地再次出點(diǎn)醒著,只是話尚未說完,卻見一名大內(nèi)侍衛(wèi)滿臉惶急之色地沖了進(jìn)來,心一沉,話也就此打住了,只是并未出追問個究竟,而是眉頭微皺地望了過去。
“啟奏陛下,十八阿哥去了?!?
那名大內(nèi)侍衛(wèi)滿頭滿臉的汗水,顯見是趕了長途而來的,這會兒一見老爺子望將過來,連大氣都來不及喘上一口,便已是搶到了近前,一頭跪倒在地,語帶顫音地稟報了一句道。
“什么?”
盡管早有預(yù)感,可真聽得十八阿哥已死的噩耗,老爺子的心還是重重地一疼,驚呼了一聲,身子搖了搖,人已是緩緩地向后倒了去,直驚得一眾阿哥們?nèi)蓟艁y了起來,紛紛沖將過去,或是抱著老爺子,或是焦急地嚷嚷著,整個大殿里頓時就此亂成了一團(tuán)
_f